一顿饭换来的大生意
现在经商老说商场如战场,一入商场硝烟弥漫,战火纷纭,不计其数的招数纵横辟阖,看得人眼花缭乱,骗子也越来越多。在古时候的农业社会,经商的地位比较低,其方式多种多样,不过古人没现在人这么“聪明”,所以有时候做买卖还常发生有趣儿的事,比如今儿说的这个故事:
第二十三个故事:一顿饭换来的大生意
文/齐州三爷
五代年间,江南人老徐是木材商人,常在江西、江浙一带行走,这年,他去信州收揽木材,谁知市面上也不知咋了,没有木头可收,当地的商家大都囤积居奇,让来往的客商无利可图。
老徐一看,也不做生意了,让自家货船停泊在江边,自己闷闷不乐到处闲逛,回来就喝酒散心。这天下午,天色渐晚,江边人不多,都打起了灯笼。老徐叫下人摆上简单的酒宴,举杯在手,思索着生意。
不大会儿,远处马蹄声响,由远及近,老徐起身瞭望,见一风神俊雅的少年公子,带着俩仆人匆匆而来,在岸边走走停停,仿佛找人呢。半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少年下了马,溜溜达达就走到老徐船边。背着手眺望滚滚江水。
老徐在船上纳闷,他是个爽快人,爱喝酒爱交朋友,见这位少年容貌不俗,举止清雅,想了想便起身招呼:“这位公子,外头风大,这时辰了,请到我船上略坐吧!”
少年公子看了看他,微微一笑,拱手道:“多谢!素不相识不敢叨扰。”
“哪里的话!都是走江湖做生意的,碰上了就是缘分。这不,最近没啥生意,我也正喝酒散心,公子何不一起喝几杯?”
“好!”少年公子也十分爽利,交代了仆人几句,上了船坐了,跟老徐对饮起来。两个萍水相逢素不相识的人,在渔歌唱晚、金乌西坠的涛涛江水岸边,竟然谈的十分投机,喝到半席,老徐叫人换了丰盛佳肴,再次畅饮。
人呐,不讲缘分不成,这俩人就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少年公子瞧着年轻,言谈举止却十分老成练达,稳重端庄,对木材生意也略知一二,说的老徐连连点头。俩人一直喝到深夜,少年公子起身要回家,他说:“惭愧惭愧!老哥是外乡人,来到信州,我本来应做地主之谊,谁知叫老哥如此破费,这么着,我家离此不远,明日请大驾一游,我略备薄酒请客。以解老哥旅途烦闷。”
老徐挺高兴,就答应了。第二天上午,果然有队人马前来迎接,都是华服的仆人。老徐跟着他们走了几里地,果然见前头一片黑压压的大宅院巍峨广大,那院墙一眼望不到边。老徐有点傻眼:莫不是碰上世家公子哥儿了?
少年公子站在门口,正等他呢,俩人携手入宅,老徐见处处高堂大舍、园庭清雅、厅堂华美,真是世家豪富,在大厅摆下的酒宴更是珍馐罗列,美味铺陈,用的器具都是金玉杂陈,唬的老徐更是不安。
少年公子先斟满一金杯美酒说:“昨日访客,没找到故人,却遇到老哥盛情款待,来,我先请老哥喝一杯,感谢您的款待!”
就此,老徐跟公子吃喝起来,酒过三巡,说起今年木材生意难做,没有木头可买,公子微笑道:“老哥莫愁,我家有山林在后头,过三天,我叫下人们砍下些卖给你便是啦。”
老徐大喜过望,又饮了半天,告辞而去。
第三天,老徐正等着信儿呢,下半晌远处来了一大群人,都用大车拉着不少木头,还有些是用绳子拴在水里顺流过来的,公子摇着折扇缓缓而来,见面说:“我来赴约了!老哥请看。”
老徐揉揉眼一瞧,好家伙!全是山中上等的粗大杉木,最粗的足有两人合抱!问了问价,竟是异常便宜。老徐大喜,叫伙计们收好木头,把钱付清。他知道是少年公子故意让他赚钱,便请了公子在附近酒楼吃饭。吃完,老徐告辞道:“此次能得到这么多又便宜又好的木头,全是贤弟的大力协助,明日早起我就回乡了,老弟喜欢什么江浙之物,我会去采办,等下次回来相赠!”
“不必不必,”公子摆摆手笑道:“你我相识,乃是天定的缘分,老哥的心意我领了,等日后老哥再来信州,一杯美酒足矣!另外,方才那些木头是卖给老哥的,价钱不价钱的,也是随意。我这还有上好紫衫四大板,送给老哥,当做临别礼物,你记着,水运到金陵,必能获大利。也算报答老哥招待酒席的情谊喽呵呵。”
老徐哪里肯要,公子非要给,俩人推让了一会,老徐就收下了,等出来到江边一瞧,岸边不知何时堆着四大板杉木,老徐是行家啊,提鼻子一闻,伸手一摸,顿时吃了一惊!原来此木味若檀麝,纹如金线,扣之有铿锵声,着实是万众难见的好木材。
公子倒毫不在意,拱拱手飘然而去,老徐心想:这位老弟真是大方爽快的人!回去卖了钱,一定要多买点好物件回来感谢他。
第二天,老徐命人起锚,顺风顺水,刚到金陵城下,就叫木器行的大头找去了。大头说:“哎吆我的哥哥,你可来了!快着,我问你,这次你有啥好木头带来么?”
老徐莫名其妙说:“怎么了?木头有是有啊,您老咋这副愁容?”
大头苦笑道:“你不晓得!咱们这儿的节度使大人,三天前去世啦!家里平时也没预备他的棺椁,闹了个手忙脚乱,如今节度使衙门传下话,要花重金购买好木头。”
老徐登时惊诧,想起前日少年公子送的四大块杉木,便跟着大头去了节度使衙门,上头把板子拉来一看,真巧!果然是副好板!节度使家人感激不已,特意赏了5万贯钱给他,老徐就此发了大财。
回到江浙卖了木头,老徐感念少年公子,花钱采买了不少绫罗绸缎珍玩珠宝和当地特产,半年后坐船回了信州,到了地方便去寻找少年公子,哪知去过的路全变了,路上的村落人家比比皆是,可谁也不知道有这么户人家,老徐不死心,又多方打听,才知道当地根本没这么一户人!
老徐觉得奇怪,又不信鬼神之说,半信半疑过了多年,百思不得其解,南唐烈祖李昇在金陵登基那年,老徐经商路过洞庭湖,碰上了大风雨,昏天黑地波涛翻滚,就在货船要倾覆之时,一阵香风忽然托住了货船,缓缓驶离暴风雨,惊魂落魄的老徐看看货物没大损失,又怕又累,刚睡着就做了个怪梦:梦里,那位少年公子缓缓而来,对其拱手说:“老哥不要惊慌害怕,方才是洞庭君施法呢,今天我正在此处赴宴,碰巧遇见老哥遇险,我救老哥不为别的,还是因那年款待情谊。”
老徐大惊问:“公子莫非不是人类?”
公子笑道:“我乃信州山神,当日得老哥一席款待,无以为报才多方酬谢,如今你我俗缘已尽,日后不可见了。请老哥多为保重。”说罢便不见了。
老徐一梦醒来,感慨不已,这才明白是自己偶遇神人,才有了这番际遇。回家后,亲自带了人赶赴信州,在当日少年公子山间花钱修了一座神庙来祭祀他的深情厚谊。
这座庙北宋年间尚存,成了当地的游览名胜。
这段故事说的是老徐经商偶遇神人,款待后受到报答的故事。说起来古人经商带着些温情脉脉和豪爽,一件小事,能得到这么厚的回报,也说明了“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的传统理念。现而今这些商家,瞪大了血红的眼珠子从顾客口袋里赚钱,饿得恨不得爪子都从嘴里伸出来对同行下手,其手段无所不用其极,看看古人的器宇风度,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