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4 （小说) 琳达的生日礼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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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哪呢？”琳达接通手机，电话那头经常性的第一句话，有时候就懒得回答了。

“我现在有事，晚饭就不用等我了。”琳达挂断电话，身子往前倾了倾，将手机放在了梳妆台上。

身子往前倾的那一刻，琳达清楚的看见了左眼角的皱纹，如同极细的丝线轻贴在眼角处，向太阳穴飞散开。这样清晰的画面多亏了眼前的这面镜子，镜子的上方装有顶灯，四十厘米长的白色灯管，屋顶装有几只白炽灯，光线恰到好处的从四周投射过来，将这屋子里的每一个人、每一处都照亮，找不到一处影子。

琳达整了整身上披着的塑料衣服，然后又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她看着眼前镜中的自己。

琳达在刚才出门时特地拿出了不经常用的口红涂了点，刚涂上去是西瓜红的，颜色发亮，这样显得年轻，她想。可现在口红颜色已经失去了油亮的光泽，变得暗淡了。

镜中的皮肤发黄，有点干燥，鼻子两侧还有几点零星的雀斑，发头正卷着满头的杠子在加热。忽然感觉头皮有些发烫，她轻轻用手将卷着的杠子往上推了推，而后手指无意之间划过头发、眼角、脸颊，如岁月的手拂过青春后，鱼尾纹、雀斑、法令纹，一个一个都在脸上留了下来。

“叮”一声微信又响了，琳达看见是老公的头像在闪烁。

“马上孩子辅导班都下课了，你也不回家做饭了，还在外边忙啥呢？”微信那头老公又发来了信息，好像有点不乐意了。

“等一会孩子放学我去接。”琳达过来好几分钟才回了过去。

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要过年了，美发店的生意非常火爆，平时不经常坐的位置也都坐满了，背后休息的沙发上也坐着排队的人。他们都低着头用手划拉着手机来打发时间，偶尔还不停的抬起头看看什么时间能排到自己。

又一股刺鼻的化学味道，以小分子爆炸式的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中间夹杂着芳香，钻入鼻孔，沁入所有神经。琳达闭上眼，深深的吸了一口，这就是美的味道吧。

“呀，师傅，这颜色可不是我想要的颜色。”坐在琳达右边的一个小伙子站起身，上身倾斜着看着镜中的自己，用右手拢着额头上的头发，头发被烫过后经过梳理带着波浪向一个方向奔去。

“这个颜色和我以前的颜色一样，这花费了一个下午的工夫，还是原来的颜色。”旁边的男孩说

“你原来的颜色有点女性化，这个颜色比你以前的颜色亮，挺适合你的。”美发师马上放下手中的活，走了过来，看着镜中的男孩。

“不行，这种颜色我不喜欢，我还要原来的颜色吧。”男孩的脸上没有看出一丝表情的改变，声音不高，但很清晰的表达着自己的意思。

“那就再给你染一次吧，”理发师耐心的说。

“会伤头发的，”男孩依旧拨弄着头发。

“在我的店里染发，绝对不会伤头发，用得都是好料。”美发师扭转身走了两步，从柜子上取下染发用的盒子，打开，将两种东西挤进黑色塑料容器里，只听得“啪-啪-啪”一阵声音过后，染发的材料准备就绪，男孩端正的坐在凳子上，看着头发背美发师一小撮一小撮挑起，重新抹上染发膏。

“你今年大几？”美发师说着，一点也不耽误手中的活。

“高中还没毕业呢，”男孩回答。

“我现在给你染的颜色，这两年特别流行，电视上那个明星，叫什么来着？哦--对，鹿晗，头发就这颜色。”美发师抓起一撮头发，永篦子铲上一大坨黑色的染发剂摸到头发上，瞬间又将篦子反过来用背面的刷子“嚓-嚓-嚓‘’的刷了几下。头发在美发师手中就像艺术家手中的艺术品，经过几下的挥毫泼墨，一项令人赏心悦目的作品就完工了。接下来就等着时间赋予这项作品的变化了。

整理好男孩的头发，美发师过来拔掉琳达头上的加电线头。待头发冷却后，又轻轻的将每个发卷剥落下来，再经过一洗、一吹，琳达看着镜中的自己大变了模样。蓬松而又有弧度的发型，衬托的整张脸小巧精致了，再仔细看眼角的皱纹不明显了。心中的喜悦如同潮水慢慢上涨，漫过了琳达的整个胸膛，其中还夹杂着酸楚，从心口往身体各处蔓延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