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 | 生命的归途恰在途中

我们这一生会经历很多次无数种的旅程，而每一次的奔赴，都难免会在心中预先描摹上关于行程终点的美好样貌。

比如一次西藏之行，为的是观一眼雪山的孤远，听一段梵音的涤荡。

比如一段热烈恋爱，为的是婚书成约的许诺，白首相依的牵绊。

这生命中无数种小的旅程，通常都有值得期许的归处，为了这归处我们可以不计行路的艰难，身心的疲惫。

然而，我们常常忘记，或是刻意逃避，对于生命这段大的旅程，归处却是死亡，是终结，是未知之渊。

于是，仍旧行色匆匆的奔走，奔向死亡，奔向宗教为我们许下的虚幻的来世。

但事实上，对于生命这段旅程，它本身的意义就在旅途中而不在终点呀。

很多年后还记得实习时在放疗科见过的一个女病人，生得很美，患了乳癌。但我记得她不是因为她生得美，而是她活得美，即使在与死亡交锋的最后时刻，她也固执倔强地不肯抛下对生的热情。即使在濒临死亡的日子里，她都活得如同余生很长一般慎重而仔细。每日制泡花草，练习素描，每晚面膜护肤，药浴泡脚，指甲要涂上红色寇丹，稀疏的头发每日是精巧的款式……

因为做实习生，每个科室停留两周就要离开，不知道那女子后来如何。但想来，无论生死，总是无憾的，至少在活着的每一个时刻里她都认真活着。

回到我们大多数的人生，既知终点是注定了的死亡，何不该好好享受行路中的景致。

观花开花落，感风来风去，抬头看云高天阔，低眸嗅碧草芬芳。

行过一生，走过一途，因为生时惜生，所以死至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