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

天气预报今天有小雨。上午果然阴天，下午滴了几滴雨点。气温似乎也明显降下来了，短衣短裤穿不住了。

昨天晚饭后外出散步，我和爱人指着天上白一块黑一块的云，教小外孙看云朵。咿呀学语的小宝，只会重复“云”“下雨”之类的词语，他对自然界的气候变化还没有概念，当然也不会“看云识天气”。

“秋风秋雨愁煞人！”我小的时候，不喜欢下雨天，特别不喜欢秋天的雨。那时候，我虽然不懂得自然变化的规律，但我总是听大人们说，下雨天，没草烧，庄户人的日子没法过。

那时候，家家户户都是烧土灶，炉膛里点着柴火，锅上才能有饭菜飘香。

那时候，家前屋后都堆着一个草堆，下面是棉花秸秆等硬秆，上面是麦秆或稻草之类的软草。硬秆是烧火的主力，有熬劲，炖肉煮鱼、煮饭做菜都靠这些宁折不弯的硬秆；软草则多用来引火，就是用来烘托炉膛的气氛，相当于暖场，然后让主力登场；当然，软草盖在草垛顶部，也有防水侵蚀，阻止垛内腐烂的功用。

我花了这么多的笔墨，来描写草垛的形象，只是因为这些当年我们以为特别重要的生活物资业已渐渐地退出了历史舞台。现在看来，在那个年代，草垛其实也不是最重要的。

秋天的雨，将终日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户人，挡在了家里。

平日，父亲和母亲都要下地干活，他们哪有时间管我们，我们也不会懂得下雨天父亲在想什么。我们兄妹只是在阴雨天，看到父亲歇在家里，愁眉不展，一边盘算因为下雨不能上工，误了多少工分；一边唉声叹气，好像他老人家已经能预见到年终大集体分红的尴尬局面。

我年幼的时候，根本不懂什么叫“赤字”和“救济”这些概念，只是听父亲说，家里人口多，劳力少，年底分红就分不到钱和粮。

父母生了我们兄妹三人，还要赡养老太（方言，指曾祖母）。一家六口人，只有父亲和母亲两个劳动力，负担可想而知。打我记事起，生产队里所有的脏活累活，父亲都做过；母亲一边做农活，还要照顾我们兄妹的生活。

其实，我们家兄妹三人，跟村里兄弟姊妹多的人家比，不算多，只是人家兄弟姐妹早早参加生产队里劳动，能苦工分了。

那时候，我也不理解父亲，为什么一面辛苦地劳动，一面又不让我们回家分担家庭重荷。父亲像是跟谁赌气似的，就是一个劲地逼我们兄妹念书。

这些都是我小时候的疑问，当然在后来一一揭开了答案。

父亲生前叮嘱最多的就是，就是叫我们读书，还有不要做方法（方言，犯法的意思）的事。

父亲不止一次说过，他就是吃的没文化的苦。

秋雨来袭，气温骤降。今天，我没有外出，而是呆在家里，凝望窗外，写下此时此刻的心情。

至今，父亲离开我们十六年了，每当秋雨连绵的季节，我总会想起我的父亲。

父亲的叮咛，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