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话

话从口出，说的人觉得特别真心的话，对于听的人也未必是好话……哪怕说的那个人特别善良，特别真诚，甚至走到了对方心里……都未必就是“好话”。

大牛和小林是二十几年的朋友，几乎无话不谈。事实上无话不谈的基础是他们没有交集，没有任何利益冲突。大牛看问题透彻，常帮小林解决难题，小林爱装傻，也可能是真傻。

经济危机袭来，转眼过了两三年。很多人的积蓄消耗殆尽，大环境使人沉默。小林买的两个三线房子在这期间成了负资产，期间多次打电话给大牛，大牛便一一帮他分析，帮他找人脱手，解决生活难题。

这是无比平常的一天。刚换了工作的小林打电话给大牛，闲话新工作的种种不如意。大牛知道小林心情不好，就安静的听着。这电话打了总有半小时了，大牛听得有点儿闹心，但因为是朋友，他并没表示什么……但他也并没多说什么，因为他目前的工作还算稳定，生活也是，虽然他内心的烦闷可能还胜过小林，但他不敢多说什么，也是因为怕细节刺激到小林。

小林说着说着忽然说起之前房子的事……大牛怕他不开心，想分散他的注意力，就说最近听说好多烂尾楼的事，目的是想让小林觉得他现在的危机已经过去，未来会越来越好……

谁知小林忽然说，你是不是觉得我也被骗了？大牛愣了下，心想坏了，小林是不是误会了我的意思啊……但这可怎么解释呢？不能说是，也不能说不是啊……说是，就等于质疑了小林的智商，小林不是那种能够直面挫折的人，即便他是，他总归是要面子的……但如果说不是，这确实就是某种被骗啊，如果小林没有损失惨重，这就是闲话社会现象的吐槽儿而已啊……那什么都不说呢，总不能沉默啊……

这时刚好电梯的叮声响起，大牛快步迈入电梯，手机信号及时中断。

电梯上行，大牛的心却在悠悠坠落。他也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如果是对外人，他大可随机应变，但恰恰因为他没把小林当外人，才会摇摆在真心与应酬之间。

刚说到大牛内心的烦闷……当下的事儿，便是这烦闷的表现形式吧。也不能叫烦闷，更准确的说，是那种通透，又不想多了城府的处事态度。

电梯门叮的开了，小林的电话又进来了……大牛忽然就乐了，接起电话说，对，咱俩都被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