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儒林外史》079【第八回】｜王举人终于当了太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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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林外史》第八回《王观察穷途逢世好  娄公子故里遇贫交》，主角已经移到五十登科、须发皆白的进士王惠身上。话说王惠帮忙把荀玫家的丧事办完，回京即有人报喜——“江抚王一本。为要地须才事：南昌知府员缺，此乃沿江重地，须才能干济之员；特本请旨，于部属内拣选一员。奉旨：南昌府知府员缺，着工部员外王惠补授。钦此！”

这是江西巡抚给皇帝上了奏折，意思是南昌知府出了缺，这是沿江重地需要干员啊，希望朝廷尽快遴选安排。皇帝看到后，下旨工部员外王惠补授。这是好事，王惠照例赏了报喜人酒饭，随后赴任江西。南昌是江西省城，前任太守姓蘧，这个姓很少见，记得前面范进找荀玫试卷时，有个讲笑话的幕客叫做蘧景玉，是不是蘧太守的什么人呢？对头，这就是预埋的线索，慢慢看来。

蘧太守是浙江嘉兴人，进士出身，年老告病，已经离开衙门，“印务是通判署着”。通判是州府长官之下的重要干部，掌管运粮、家田、水利、诉讼之类，对州府长官负有监督责任。明代通判相当于各府副使，协助知府政务，通常是正六品。新太守王惠到任，召见过部属，见过了蘧太守，但是“为这交盘的事，彼此参差着”，意思是两人交接的事，王太守还有想法、心里不托底。

所谓交盘，就是新老交接。“交者，交前官一任之经收经解；盘者，盘仓库之米谷、银钱。”朱元璋曾颁布《授职到任须知》，明确“凡到任的那一日，便问先任官、首领官、六房吏典，要诸物、诸事明白件数”，规定了新任官要“明白件数”的包括狱囚、田粮、仓库等共计三十一项内容洋洋大观的交接清单。清代交盘承袭明制而发扬光大，交盘范围更加广泛，覆盖各层级官员管辖的方方面面。

因此在明清，像陶渊明那样擅离职守，基本不太可能。特别在清朝，交盘成为州县官离任交代时头等大事，六房书吏应在新官到任前十日内列册汇报，将离任官员任内经管的一切钱粮搞得清清楚楚，“起解者，如有批回未到，先有库收可凭；交给者，有领可对；换销者，取原案稽考；蠲免者，取部文详査。”即便衙署内大至房屋院墙，小至板凳水缸，也须条条有着落、项项有去留。盘验违限或违制者，根据不同情况依“违制律”、“交盘例”分别给予处分。规定的交接时间内，交接双方仍有争议怎么办？新任或旧任或上级指定邻近州县官员前来监交，称为“监盘委员”。

不管落实情况如何，但制度是完备的，规定是严格的。所以我们作为后人，不要想当然以为古代官员当官就是一笔糊涂账，实际上官员在任期间即使大做表面文章，到了交盘之时肯定还要理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