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鹭记．成长

        7月2日。响晴，燥热。

        下班后去赤壁看望冬青树下出生了十一天的小六。

        一路赶来，马不停蹄。赶到冬青树下已是晚上七点。落日红彤彤挂在西天，江面上色彩缤纷。喘口气定下神看那个让我牵挂的巢，打眼一看好像只看见两只，心里不禁一沉，担心是不是小六出问题了。再细看才看清巢里是三只，小六在小四外边，被小四遮住了，松了一口气。小四看见我来，喳喳叫着。当看我在它头顶上冬青树上静静看着它时，它不叫了，侧卧着，偏着头看我。小五和小六不理睬我，只顾埋头睡觉。

     

都在阳光中

        轻车熟路地滑溜到冬青树下，小六醒了，站起来，伸出长嘴想啄我，小六一定雄的，雄性天生好斗。小五最安静，一声都不出。我想捏着小六的嘴提起来，看看它的羽毛生长情况，可我的手不敢伸向它，它虎视眈眈地瞅着我，只要我一伸手，它就毫不犹豫张开嘴啄过来。用一支带叶子的树枝逗引它，麻痹它，在它不注意时，捏住了它的嘴，它的爪子紧紧抓住巢里的树枝，费了一番功夫才把它从巢里提溜起来，在我手掌里的小六规矩起来，头耷拉着，有些委屈、紧张。我逗它，让它看我一眼，它一直低着头不搭理我。小六在我的手掌里，心里是满满的感谢，感谢它能健康成长，感谢它没有让我失望。按照老方法提溜起小五，小五总是很乖，不叫不啄，是个安静的“姑娘”。捧在手心，好好端详了一下，又轻轻放回巢里。再把一个姿势躺了十几分钟的小四提溜起来，小四也安静得很，和我刚靠近时判若两样。抓住它背部翅膀，我好好看它，它却不好好看我，目光有些漂浮。小五、小四应该都是“姑娘”，安静得似乎过了头，这安静的内在也许是对我的一种“恐惧”，终究是不忍心，放它到巢里。小四、小五、小六躺在巢里，小六竟然闭上眼睡起觉来。小四的样子不好看，飞羽已经长出来了，看起来有些寒伧。小五的飞羽还不是太明显，只在顶端有少许的羽，绒毛还没有褪尽。小六大多还是绒毛，毛绒绒的，好看些，头顶上白绒毛翘立着，像缩小版的“欧阳锋”。

     

它们都很好

        山顶树林里的叶子越来越密，树下的草越来越枯败。初春，叶子还没有长出时，草很茂盛，现在叶子茂盛了，草就枯萎了，也许这就是生命的此起彼伏。或者是草从初春到现在，已经长累了，匍匐于地，重新融入泥土，休憩一下灵魂。

     

生生不息

        八点穿行在树林里，黑黢黢的。我不怕风吹雨淋，不怕疲劳饥饿，不怕悬崖峭壁。穿行在黑黢黢的树林里心里是怕的。 黑夜里，一点儿风吹草动就幻化出害怕的场景，心生恐惧。走出树林，一轮金黄的圆月挂在中天，江对岸的城市灯光璀璨，我在江这边的空旷原野里凝望那轮圆月。

      七月的温度和阳光最适合成长。安阳青龙村石板河的那一树林活泼的鹭定然也生机勃勃。7月3日一早我就去看望它们，它们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娴  静

        远远就能听见树林里的鸣叫此起彼伏。因有了第一次到来的“惊闻”，这次再听这些丰富的声音，倍感亲切，而又忍俊不禁。俊俏的鹭鸟发出各种“世俗”闹腾的声音，组成宏大的交响乐，且音色欢快，旋律多变。视野之内，鹭穿梭于汉江和树林之间，悠然自得。以小白鹭居多，喜欢成群结队，以势引人。

   

长大了

        进入树林，休息片刻，找到上次观察的那棵树，树上巢里基本上都是幼鸟，大部分是白鹭，从树下能隐约看见它们晃动的身影。做好软梯，爬上树，上次看到的五枚蛋，已经全部孵化，巢很小，里面挤着五只白鹭幼鸟，看我慢慢靠近，它们惊吓得向巢的边缘靠近，爪子紧紧扣着巢边上的枯枝，整体因惊吓而不由自主开始大便。其它巢里或三只或四只的白鹭幼鸟。这棵树最顶端两个巢里，分别是三只夜鹭幼鸟，不过它们没有呆在巢里，而是站在上方的枝桠上，树枝摇晃，它们也摇晃，随时都可能掉下树，偶尔会发出一两声惊吓的鸣叫，我为此而畏手畏脚，不敢乱动。

     

很热

        这次来我爬了上次爬过的三棵树，树上巢里大部分已是幼鸟，只有两巢里还有蛋。在第二棵枸树上，白鹭巢最密集。一个巢里刚孵出不久的幼鸟，红蠕蠕的身子，细碎微弱的叫声，中午阳光炽热，幼鸟经受不住烈日的炽热，头耷拉着，我摘了几片叶子给它们盖上。

       

淡  定

        不远处一棵柏树尖上停留着一只黄绿灰褐色交错的幼鸟，很淡定。它比我站的位置高出了许多，它一动不动，双爪一前一后紧紧抓住树枝，身子站得笔直，端正，目视前方，不卑不亢，不惊不惧，自始至终它都没有看我一眼。对这只幼鸟分析了半天，没有弄明白它是那种鹭鸟。回来后在网上查了很多图片，夜鹭和池鹭的幼鸟，长得都差不多，都是麻褐色一点儿不鲜亮的鸟儿，和成鸟的区别很大。我比较了它们的嘴和脖子的长短，夜鹭的嘴和脖子都短一些，赤鹭的嘴和脖子都长一些。这样抽象的判断标准来区别那只淡定的幼鸟，它应该是一只池鹭的幼鸟，池鹭还有一个特点，“性情温和，甚不畏人”，这样看来这只淡定的幼鸟也许就是一只池鹭幼鸟。其实不管它是哪一种鹭，它都是我在这片林子里看见的最特别的一只幼鸟。        不时从树上掉下来一些东西，细看，大部分是鱼，看到一截儿约五寸长的鱼尾部，这是一条汉江白鱼，整条鱼应该有一尺多长。白鹭、夜鹭的体格娇小，能叼起一条一尺多的鲜活白鱼从江边飞到小树林，是要一翻力气的，看来这里的鹭鸟一个个“身强力壮”。

        南水北调，丹江大坝蓄水，汉江的“让水”回流到安阳的沟岔里，河底水草丰茂，生命正好繁衍，鱼儿食物丰富，自然是“游鱼如织”，再加上，安阳渔场就在附近，随便捕一条鱼，对鹭鸟来说如囊中探物，这方圆不足一里的小树林是鹭鸟的天堂。

        下午六点，绕着小树林转了一圈后，走出林子。再见了，白鹭、夜鹭、池鹭和牛背鹭，暑热已至，不会再来打扰。不知道何时能再见，更不知道那时你们又飞在哪片林，停落在哪段江，是否还在那棵树上等我！

   

山脊上的白

        站在树林外,忽看见对面山梁上线性的树林里，白鹭停落，从山顶到山脚，几百米的线性停歇。上次来没有看见，这次来开始也没有看见，临走时，它们在河对岸，和我再见！

        一路上，快要落山的太阳在和我一起奔跑，偶尔兴起会和我捉迷藏，从这个山顶藏进去，转个弯，从另外的豁口处跃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