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战前夕8----郁闷
文：淡然
图片：网络
01
年过完了。
上班族，该上班的已去上班，打工族，该打工的已去打工，春节的热闹，只是晚上大街上，五彩缤纷的彩灯，在空旷的夜里，凛冽的朔风中绽放着活力，展示着盛世的气氛。
D君独自悠闲地漫步在大街的人行道上，看着沿街两旁的景观树上，装点的各种式样风采的霓虹华灯，呆板地闪烁着清冷的光，内心怅然若失，感慨万千。
曾几何时，曾经的菜地、垅田，已成高楼林立。想当年，眼前这一切尽是菜地。整个县城只是一条街道，两排房，县城最高的建筑是新华书店的二层砖砌楼。
看如下，高楼林立，汽车成龙地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中。
当年人口不过三十万的农业大县，到如今百万居民成大区。
一切好像是昨天发生的事，那人、那物、那景，都历历在目。似乎在说笑间、挥指间，已成过去。当年的两眼朝天热情四射的清纯青年，已成两鬓花白两眼沧桑、一脸皱纹的小老头。
D君慢悠悠地走着，思绪却在回忆着当年的事、当年的景，时间过得太快了，自己已到了退居二线的年龄。
干事的年光该让给更年轻的一代人，历史就是这样，一代一代的传承，D君嘴里嘟囔着。
虽然D君认为，自己身体倍棒，牙口好，能吃，也能干，工作经验也丰富，但政策已将自己划入休闲的队伍中，让自己从事自己规划的生活，安度晚年。虽然内心不甘，却也无奈，D君想起了廉颇典故：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天底下任何事，都有规矩。国家治理，更有刚性的政策。人不能违背天规，D君深深地知道这一切。
街上的行人，几乎没有。宽敞的马路上的汽车，仍在川流不息。城市已没有白天与黑夜，夜生活的人们，刚刚已开始他们的快乐时刻。已习惯于白天工作，夜晚休息的D君，并不排斥这样的生活。
他已理解适应这样的生活变化。
年假已收，上班的第一天，全区召开千人大会，科级以上的干部全部参加。区委书记，热情洋溢的讲话让人倍感亲切，他和他的领导集体，对全区的未来设想的蓝图让在座的所有人激动、期盼。
大家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向往，为今后能生活在这一优美环境感到自豪和幸福。但是他后面的讲话，是严格纪律规范，并要求区纪委，天天检查上下班迟到、早退情况，对迟到早退的人，予以通报批评，甚至处分。
大会结束后，大家默默地走出，心里都沉甸甸地，来的时候脸上的快乐地活跃地笑容已变得凝滞和僵硬了。
D君的工作量不大，但科室的同志们都在兢兢业业地坚守在工作岗位上，认真地、安静地工作着，没有嬉笑和谝闲传的。
02
D君要和工会的同志，去基层单位，检查工会工作。
和年轻人在一起的时候，D君已忘掉了年龄，他丰富的记忆力，又在爆表，那些发生在身边的，都深深地记在大脑中，他常常就触景生情地讲一段曾经的故事。
外地县来的新同志，听得津津有味，喜笑颜开。
云葱也特别知趣，时不时地追问故事的细节，她那会说话的眼睛，闪烁着期盼的神态，也更加激发D君的追忆。
虽然D君多次，想关起话匣子，怕人家说自己，为老不尊，在年轻人的面前卖弄，人家女娃比自己的娃还小，但还是没有忍住自己。
云葱温和真切的追问，让D君忘记了担忧。D君看着那白皙、精致的脸庞上，一双秀美的眼睛充满着期盼，她那慢条斯理的说话，让D君不由自主地娓娓道来，那些曾经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故事……
一行人到基层单位，云葱忙着找单位的同志对接工作。D君偷偷地走到单位的院子溜达。
三十五年前，在这里工作了十年，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瓦一石，都是那样的熟悉。
门前的两行杨树，有自己手植地，已长成参天大树，能挡风避日了。D君在这里曾经洒过汗、出过力，在这里收获了爱情。那些艰苦岁月的故事、欢歌笑语和青春轶事，尽浮眼前……
耿直的李书记，已经作古；好哥们老孙，脑梗后遗症，走路像磨地；当年D君情窦未开，不会和女娃谈朋友。老孙是他的第一位性启蒙老师，至今清楚地记得这个老怪怂说：问寒问暖，拉拉手，顺着肩膀往下走......
当年那些年轻的女同事，如今已年过半百，她们当年挺拔的细腰杆，也不再板直。D君站在院子，看着当年的老同事，感慨岁月蹉跎、韶华易逝。那些美好的事，已成为回忆。如今单位院子里，走来走去的年轻人，几乎陌生。人生就是这样，一代代的传承和淘汰，D君的思想沉浸在回忆当中……
这里是D君工作的第一站，他当年只有18周岁，就到单位上班了，当时的单位，临时住没收地主家的旧房子。房子破旧，间口也小，自己和副站长住一个房子。每天晚上，副站长的鼾声和老鼠的吱叫声、还有隔壁老孙夫妻的喘气声、床板声，成为每天晚上的交响乐。
当时村子的外面，是一眼看不到边的庄稼地，大河从田野中穿过，两边的稻田，耕作细作，田垄分明、有序，漫步其间，看着绿油油的禾苗、蓝天白云下在地里劳作的农民，听着稻田里的蛙鸣，组成一幅特有风趣的田野风光，每次在田野漫步，都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如今的田野里，当年的羊肠小路变成了宽广的大路，一排排白色的温室大棚，展现现代农业的标识。当年的蓝天、绿水、白云、村廓、炊烟、曲水、小谭，都已成为历史。
D君站在河边望着曾经熟悉的旷野，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感，自言自语地说：“我回来了，还认识我吗？”不由得想起了一句唐诗：我看青山多妩媚，料青山看我应如是。心里暗想：对吗？D君由衷得发出感叹：沧海桑田啊！
03
D君走出单位的大门，到村里转。
看见过去熟悉的二蛋，当年和二蛋常常谝闲传，自从调走后，见面机会就少了。
二蛋是一个心直口快的人，比D君小几岁，是个单身汉，媳妇前几年病故了。他说话嘴里不把门，在村里人称“疯子”。
二蛋看见D君，老远就打招呼，说：“啥风把你吹来了？走了也不招俺的X，来了提前也不吭一声。”D君连忙寒暄，拉着家常。D君问二蛋：“日子咋样，幸福着么？”
二蛋说：“你咋也问这个话？”就讲最近一帮大学生搞社会调查，在村里见人就问：你生活咋就幸福了？当时村里副村长的儿子结婚，一帮人都喝了一些酒问二蛋，二蛋说：“白天有酒喝，晚上有奶摸，就是我的幸福生活。”
问副村长的媳妇胡柳，胡柳更是一个二杆子，整天怀疑老公和村里婆娘好，气得副村长和她分居住。
胡柳今天高兴得很，喝了不少酒，几个女大学生问她：“你咋就幸福了？”她说：“白天有麻将打，晚上有牛牛耍。”几个女大学生当时愣了一下，笑着说：“你真直爽。”
二蛋滔滔不绝地讲着他的趣事。
D君嘴上说太粗俗了，心里想着二蛋和胡柳的话，都是他俩的真心话。古先贤也说：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幸福是因人而异的，不同的人，幸福观不同。要达到一个统一的感觉标准，怎么可能呢？
D君想着，二线以后干啥，退休了干啥，暂时没有答案，因为说不准。D君浑浑噩噩地回到单位。
陆续地下乡，缓解D君焦躁的心绪，和年轻人在一起的欢快，让自己内心变得很是充足。
D君每天早上，在办公室就急切盼望着同志叫自己，虽然有时还说：下乡真是辛苦，但脸上洋溢着快乐，脚底下也变得轻快了。
D君常常思考，退二线后，干什么？人不可一日无事，无事干的心焦、心烦，让人痛苦。不能闲着，就好像是自己的宿命。
D君思忖着，什么样的生活，才适合自己。
待在家里，和老伴盯愣，早上躺在床上不起来，外出旅游，结伙登山等等，D君想，都不是自己的最终选择。
老伴和自己过了大半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虽然处于更年期，脾气急躁，莫名其妙的发脾气，让自己心里不舒服，但人么，哪有完人！D君常常想发火，又常常默默地劝自己，草木一样的人生，又何必计较风霜雪雨。
忍一忍就过去了，他提醒自己不要发火。D君时常给老伴讲古代先贤圣人的经典语录，老婆听了得到的结论是：你和圣人过去吧。真是人家讲的：家里不是讲理的地方。
早上五点多，生物钟准点叫醒自己，躺着吧，躺得人腰疼腿硬，只有起来干这干那，才觉得身子也活便了，也感觉充足、不心慌了。
回想着今后的生活，D君思忖着，只有看书、论道，写字、静心，写文章、作诗词，畅述心怀，喝茶而论禅，旅游和健身了。
一个个清晰地生活，渐渐地浮现在D君的脑海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