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
我想我不会忘记我和她相见的那个梦,那个冷得刺骨的梦。
我独自走在茫茫雪原之中。头顶那深灰的云层中不断溢出点点纯白之色,夹杂在狂风之中迎面扑来迎接我这位不速之客。那风没有我意想之中的凛冽,我只觉得是风姑娘的柔荑抚上我的面颊,可仅留了几秒,她便随着同伴们往我身后飞走了。
已然是冷到极致了,颇有种“已是悬崖百丈冰”的感觉。也许我是存在于自己的梦中吧,我未曾感觉到任何冰凉感觉,即便面前的景象无一不透露着寒的意味。
“你是何人。”
愣神间,我的耳内忽然传入一个略带冷意的清脆女声,我循声瞧去。见一姑娘立足于白雪之上。
三千银丝披散肩后些许垂落肩头,蓝眸深邃若深潭诱人沉迷其中,肤如凝脂,一身素衣更衬得人肌肤雪白。正可谓“肌肤若冰雪,绰约如处子”。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过路人而已。”
我说出了一句我自己也无法相信的谎话,有哪个路人会莫名其妙走到这样的雪原来啊!见她看过来,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并且拢了拢披在身上的厚实的披风。
她似乎是相信了这个撇脚的谎言,没有言语,用行动向我证明着。我看着她转过身去,然后向雪原更深处迈去。我只能选择跟上她的步伐,跟着这个雪一样的女子。
一路无言。我不知如何开口,她似乎也没什么好和我说的,我心下好奇她为何会在这里,而且看上去还是居住已久了,为什么不离开呢?
我没有问,开始观察周围的风景。枯树枝丫被厚雪压弯了腰,其下缀满通透的淡蓝色的冰棱,我想它在阳光下当是耀眼无比的。不过这里怎么看都是缺少阳光的,那些可以没过膝盖的厚雪绝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随着我们逐渐的深入,我清楚地感觉到气温的下降,我感觉到了寒冷。视野里忽然闪过一抹亮色,我惊讶于这般寒冷的地方居然会有植物的生长,那该是多么顽强的生命啊。
我询问她能否领我去看看那山巅上的绿意。
她动作一僵,却没有言语,只是调转方向带着我走向山崖那边。我有些欣喜,随着距离的缩短,我更期待近距离地看见那抹绿色了。
恍惚间我突然忆起我忘了什么,我快步上前追上她,带着笑意向她介绍自己,并询问她的姓名。我听见她说:
“雪。”
我这才注意到她的声音,颇有那山间清泉冰雪初融泉水叮咚的清脆滋味,正如一湾清泉润过心田,我有些神情恍惚,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然到了山巅。说是山,也没有那么高,可说不是吧,我却寻不着其他形容了。
她略微侧过身子让我好瞧见这白雪之间的唯一的色彩——雪莲花。
我对它不了解,仅是感叹它强大的生命力,我想要更近距离地看看它——被阻止了。那位名唤雪的女子制止了我的举动,我从她的蓝眸里看见了冷意,遂放弃了。
我与她离开了山巅,抵达了她在雪原的住所,一间木屋。简单打量之后,我向她询问着我一直埋藏在心中的疑问:为什么不离开这里呢?
她一愣,而后笑了。我第一次看见她的笑颜,却无法用自己的言语描述。我听见她回答了这个问题:这里是我的家,我需要守着这片雪原、更要守着那雪莲花。
我有些恍惚,仍是不明,却也不再询问了。双手捧着热茶,任由那热气腾升绕上发丝,我又仰首望向了面前如雪般的姑娘。
只见她柔荑支颊,仅留给我一个姣好的侧颜。我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瞧见的都是屋外的一片雪白,我不明白她在看什么,却忽然听见她的轻声细语。
“若是可以,我也想去外面看看呀。”
“可我更应该留在这里,它们更需要我。”
也许我懂了,也许我依然不知。我没来得及再同她说些什么,我已经醒了。我的面前再没了那雪原,没了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