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特异功能(2)回到十年前
十年前从一场暴雪开始,一年都是灾难,但高中时代的我们并没有这种感觉,更多的是沉溺着初冒出的微妙情绪之中。
说来也巧,今年也是暴雪中开始。十年前的雪和十年后还是有所差别的。我开车去机场接妻子江月华,提前两个小时出发,市区道路上的积雪已经在川流不息的车轮下清除干净,前往偏远的机场的高速因车辆稀少快速上冻,车速慢下来。
2008年初雪,高二的我在家中度过了封闭的一周,智能机不算普及,使用老式的按键联想,打开QQ等上一天,也未必有新鲜的事。在暴雪中拿成绩单竟然成为罕见的有趣之事。她正常上课总是七点出门,走半个小时到学校。
积雪堆到了膝盖处,马路中心压出两条车辙,如同再过去十年的乡间小路,但是干净的,积雪这种东西,压地越实在,越不会卷起一身的泥水。雪几乎不再下了。往学校走的路上没看见任何人,步伐慢了许多,沿着车辙每走一段路,踢一下两边的白雪,踩上一个脚印,将白色污染。这种破坏欲在十年后仍旧存在。
大约踩到了第四个,一脚再上去时那块积雪不那么实,左脚往前一松,腿挂在雪堆上,身边保持不住平衡,如同劈叉一般陷入了尴尬的局面,自身的柔韧度并不足以支撑我立即站起来,我记得脸立刻红了,即使这条路上似乎没有人,可我耳边听到了女孩的笑声,轻微“扑哧”一声。
糟糕的状态,我双手撑地爬了起来,手在雪上擦了一下,往前走了几步,忽然觉得那个笑声是她的。她在我不远的身后。
一步三停,我的步速越来越慢,可也始终无法回头,有股力道撑住了脖颈两边的筋,我没有亲眼看到身后的女孩,不知道她是否如我所料,那条路变地漫长,她也一直跟着我的步伐,直到抵达学校拿好成绩单,我都没敢回头,没有见到她。
刚到班主任的门口,班主任对他面前的女生说说:“江月华,这次进了前三了,继续保持。”
整个高中我对江月华都没有太多的记忆,只有这一次,雪后一次漫长的旅程后,我从迥异的感觉中回到了现实听到的第一句话。
奇妙的事,我不记得那时我喜欢的女孩到底叫什么,对那条路记忆深刻,甚至对毫无关联的江月华也记忆深刻,以至于后来相亲遇见,我一口就叫出了江月华的名字。
“你记得高中我们班上有个女孩子,长地很清纯可爱。”婚后有一次我问妻子。
“成绩怎么样。”
“中游吧。大概比我低两三名。”
“你多少名?没有什么印象了。我只记得考前的几个人。何俊逸,吴杉……”
江月华进入前三后便几乎没有跌回去,所以她能记得的人很少。
但我不该忘记她的名字的。
开着车去机场的路上,我想,我不该忘记她的。不管这条路多长,我都应该能够至少记起她的姓,也许还能拼接出大致的轮廓来。
快到机场时,阳光忽然刺目,过去的就过去了,忘记了也就忘记了。现实中更多的东西比飘忽不定的古怪记忆更加重要。
但如果那时,我能够听到心里的声音,也许会有变化。
也许根本没有变化。
简宝玉写作群日更打卡第2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