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

“咳、咳咳，你这里真的一个故事可以换一个愿望?”

我这清梦馆，等有缘人，故事换愿。我打量着来人，缊袍敝衣，面色苍白，形如枯枝，怕是这风吹的再大些，他会折断。

“不换命”我抿了一口茶，笑着说。

他看了我一眼，颤颤巍巍坐到了对面的玫瑰椅上自顾自地说起了故事——

我6岁入宫，12岁，永顺公主丧母，我被师傅送去照顾她。

“小安子，我怕黑，你可不要叫这灯熄了”，公主很怕黑，我与她年纪相仿，她很依赖我，睡觉也得陪着她。

长乐宫很清冷，却是我在宫中最温暖安逸的地方。公主爱读些民间小话本，总要说给我。

等她教会我识字后，便是我读给她听了。

她最爱听少年将军的故事，

“李瑾那个笨蛋，他才没有书上说的那么神呐”

“小安子，你再说一遍少年将军吧”

公主与书中的少年将军相识，有关他的故事总要我多读几遍。

公主14岁那年，不知怎么皇上想起来有这么一个女儿了，我们要参加宫宴，女婢帮公主梳洗打扮，镜中人是笔墨难容的倾城，我第一次才发觉公主如此美丽。

我也见到了少年将军，顺着公主的视线，

身姿挺拔，气势刚健似骄阳，剑眉下一双璀璨如寒星的双眸，望向公主时又柔情似水。

我顿时自行愧滖，又莫名有些嫉妒。

离宴后，回到长乐宫，公主在月光下灯影里起舞，

“小安子，你说，我跳的比那伶人好看吧”

“李瑾对那伶人笑了”

我看迷了，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其实我不知道伶人跳的如何，整场宴，我只顾看公主了。

公主及笄之年，有个小宫人送来了个锦盒，里面是一颗夜明珠，还有书信，是李将军送的，自此我便不用再为公主守灯了。

“小安子，李瑾说，他再立个功，就请父皇赐婚”

“小安子，你是我唯一的亲人啦，到时候也随我走吧”

我含着泪笑着说好。

公主开始学刺绣，琴棋书画了。

“小安子，这帕子被我绣的太难看了”

“我瞧着好看，殿下不介意，就赏我吧”

“喏，给你，下次绣个更好的给你”

公主画画，让我坐着给她画，只是随着公主的画技越来越好，画上的人越来越不像我了。

永德26年，公主17，年秋，北方部族侵扰，少年将军吃了败战，大臣们商讨后决定派个公主和亲。

皇上又记起永顺公主了。

公主不愿嫁，我们这些下人，便都进了大狱。我在狱里染了唠病，发热昏了过去，迷迷糊糊感觉公主抱着我哭，

“小安子，是我害了你”

醒来狱卒拿了一个锦盒给我，里面是一些金银首饰，还有那颗夜明珠。

他说那是永顺公主给我的，让我拿去换银两好好治病，好好过日子。

可我只想陪着公主啊，我等在宫门外，直到咳血晕了过去，救我的医者说，我这病已经无药可医了。

他看我可怜，说有个清梦馆以故事换愿，我便寻来了。

“咳咳……咳咳咳”

他用帕子捂住嘴，又猛地咳了起来

我说，你要什么愿。

血把帕子浸成了鲜红色。

“就许我的公主缔良缘，岁岁年年，共欢同乐，嘉庆与时新”

说是岁末飘雪时，少年将军又重整旗鼓，大获全胜，归来十里红妆，迎娶永顺公主，整个皇城张灯结彩，无一暗处。

公主说

“小安子，我要嫁人啦”

只是，婢女们都低着头，无人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