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缪《局外人》:世界是荒谬的 出路是没有的
《局外人》是我第一次接触加缪,即使又看了《鼠疫》,我回过头还是被《局外人》惊艳到,加缪在七十多年前就描述了一个迷人的局外人概念。
“对于世界,我永远是个陌生人,我不懂它的语言,它不懂我的沉默,我们交换的只是一点轻蔑,如同相逢在镜子中。”
主人公默尔索是一个毫无参与感的人物,世俗的那些东西:事业,亲情,爱情,友情,甚至宗教对他来说都提不起兴趣,他与一切保持距离,对万物持有克制。
在人人都在寻求认同,认真演戏的社会里,默尔索与整个社会格格不入,并且他完全不屑于掩饰。
可是世界上有太多自以为是的人,他们要求别人按照他的方式而活,或者说这个社会就是如此。你需要表现出别人想要的东西,你需要扮演别人所需求的角色。默尔索所流露出来的孤独,便成了社会上的冷漠。
法官要代表这个社会的规则审判他,审判他的依据并不取决于那件命案的客观事实本身,而取决于他丧母时不哭泣,取决于他在丧母后不悲伤还和女朋友去看喜剧电影,取决于他的异类生活方式,取决于他是个局外人。
不只是默尔索,在我们的社会里,所有在丧母时不哭泣的人都有可能被处以极刑。社会不管你用何种方式爱你的母亲,但你情感上不能满足社会期待时,你就站在了社会的对立面。
一切怀揣着真实的自我都是这个社会的大敌。我们今时今刻还是要活在别人审视的眼光中,我们的生活还是在被干涉。这个社会需要和它一致的人,背弃它或反抗它的人都在惩处之列。
我们的媒体、网络、舆论在太多次事件中呈现一边倒的态势,倒向的都是社会里大多数人坚守的规则、秩序和道德。有太多次一致的发声,你若说出不同意见,就是其心可诛。
这次的余欢案,《南方周末》的报道带有一定的情绪煽动性,在网易新闻上迅速发酵以后,无数大号继续用更具煽动性的文字为余欢喊冤,甚至鼓励这种杀人行为,大肆宣扬“孝子无罪”。
这时候如果有人站出来以客观理性的立场去分析事件,而不那么感性的话,立马会有很多人围过来攻击你冷血,事情没发生在你身上站着说话不腰疼。这些被舆论一点就着的人太多了,理性的声音很快被淹没。但是企图用舆论左右司法,才是最值得警惕和关注的。
这样一来,理性的发声者就成了局外人。万事都不是绝对,公道自在人心。可是一个社会若是不能包容不同的言论,那这个社会无法进步。允许少数人的社会才是一个合理的社会。加缪在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之后,在瑞典的一场演讲里说过:艺术的目的不在立法和统治,而首先在于理解。
《局外人》里的默尔索无疑是勇敢的。他热爱阳光、大海,被一杯牛奶咖啡所取悦,丝毫不压抑或掩饰他的本能欲求和真实情感。他实际上是无比真实的世俗的人,以人性的诚实对抗荒诞。
他说:人生在世,永远也不该演戏作假。
何其困难。
除非你开始直面自身,哪怕一刻也是好的,这一刻你承担着自己的命运,真实地让自己的灵魂面对世界。
加缪在《西西弗斯神话》中说,每个人都是西西弗斯,差别只在是否认识到这一点:“起床,电车,四小时办公室或工厂的工作,吃饭,电车,四小时的工作,吃饭,睡觉,星期一,星期二,星期三,星期四,星期五,星期六,大部分的日子一天接一天按照同样的节奏周而复始地流逝。可是某一天,‘为什么’的问题浮现在意识中,一切就都从这略带惊奇的厌倦中开始了。‘开始’,这是至关重要的。厌倦产生在机械麻木的生活之后,但它开启了意识的运动。”
大多数人活着都会陷入无意识,自暴自弃,逃避问题当中。“谁都知道,活着是不值得的。事实上我不是不知道三十岁死或七十岁死关系不大,当然咯,因为不论是哪种情况,别的男人和女人就这么活着,而且几千年都如此。总之,没有比这更清楚的了,反正总是我去死,现在也好,二十年后也好。”
这样的真相,会不会摧毁生活的意义,还是说生活本身没有意义。
“进退两难,出路是没有的。”“怎么样都行”“没什么可说的”“生活是无法改变的,什么样的生活都一样,我在这儿的生活并不使我不高兴。”这是加缪的荒诞哲学给出的答案。
存在主义哲学对于“荒诞”的解释是:由于人和世界的分离,世界对于人来说是荒诞的、毫无意义的,而人对荒诞的世界无能为力。
世界是荒谬的,出路是没有的。你是局外人或是局内人又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