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父亲的信

2024-06-16  本文已影响0人  五五寻梦

亲爱的老爹:

您好!

今天是父亲节,首先祝您节日快乐!接着,我想把隐藏在心里几十年的心里话,向您表白表白。

十岁那年,我读小学二年级。您和母亲心爱的儿子、大弟弟出生了。那会儿大集体年代,你们都忙着务农,带孩子是捎伴。我身为五个孩子中的老大,带弟妹是长干。特别是大弟小时候,我几乎是他的半个妈妈。

记得最清的一次,您的好朋友王翔王叔叔来家做客。他是村里的插队知识青年,北京人。他也知道大弟是你们的心肝宝贝。那天晚上,他是专门给大弟送从北京捎来的龙须挂面、炼乳粉等营养品。

您和王叔叔屈膝在炕沿边,倾心交谈着。妈妈忙着给王叔叔做饭,我哄弟妹。我尺把半长的两手臂搂着大弟半个腰,在炕上不停地摇来摇去,怕他哭闹干扰你们拉呱。弟弟倒是挺乖,被我摇睡了。可我边哼哼着摇篮曲,边听着王叔那呜哩哇啦的侉子话(老北京话),也给迷糊了。

没防住,弟弟突然从我怀里跌了出去,面朝下杵在硬邦邦的炕席上。我眼一亮,慌忙把“哇”一哭的弟弟抱起。

王叔叔跟您都被弟弟突然一哭惊着了。王叔叔赶紧转过来抚摸着弟弟,说“没事儿没事儿,小孩跌大,葫芦吊大。”而您却没说一句话,直接一脚踹了过来,踹在我的右胯上,差点又把弟弟给掉下。弟弟也吓得停哭了,您还不解气。骂我“吃饱蹲,连个孩子也抱不住。”正又把手扬在我眼前,却被王叔叔架住。他对你说,“住手,她多大点呀,这也很了不起了。也没磕碰着,至于动这么大的肝火?真是的。”

您听了王叔叔,缩回去手。眼睑低垂、不声不响了片刻,后轻轻拍了下王叔叔的肩膀,继续您们的话题。那时,我心如死灰,把团团转的眼泪一滴滴咽到肚里。紧扣着两手,继续默默摇着弟弟,也不敢哼摇篮曲。直到母亲做好了饭,替下我,您跟王叔开吃,我才松了口气。

之后的十几年里,那件事与其他影影绰绰有关的行为叠加在一起,在我心底落了个您“重男轻女”的阴影。我曾时不时问自己,谁叫你是个女的?谁叫你为大、且是姐姐?倘若我是男的,能替您跳水背袋,拿轻托重,甚至推车拉磨什么的,你就不那么受苦受累,忍辱负重?

特别是当母亲突然得了一场大病,我正巧也考上高中的那会儿之前,我一直思谋,父亲那么重男轻女,还能把供成了啥才地?完完整整读完初中就知足了。然而,万万没想到,就在母亲做过一场特大手术,家庭积蓄严重透支,村上与我同龄的好几个十六七岁的女孩,被父母赶“行情”定亲出去,四个弟妹也正在读书用钱的情况下,我初中一毕业就考上高中。成天面朝黄土背朝天,一根闷烟抽到眯眼的父亲,没有听他说过不供我上高中的只字。

记得真显现的,我高一寒假期间,母亲重病后身体虚弱的还不能干活。我跟父亲碾黄米面,准备过年的年糕。磨坊里,有好几个邻里叔婶娘伯们也在等候着碾米面。碾子一时半会儿轮不到,嘴长的人由不得就东家长西家短瞎聊烂。

他们聊着聊着,就把目标锁定到我身上。记得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赤裸裸地同着我给您“献言献策”,提醒您眼看家里处在紧张时期:母亲生病,五个孩子吃闲饭,爷爷年迈待养。“有的摇钱树不动用”,“死心眼”“一个女子家,行情也挺好,还供了个啥书?”

一连串的唇枪舌剑直往墙角的射来,我躲在一墙角,无地自容也无可奈何。您见势不妙,立马扔掉嘴里的半截纸烟,响响地咳嗽了一声说,“行了快别说了,也许别人着急了能做出来,我是不会那么做的。只要有点办法,她能念到哪我就供到她哪。”

您的话掷地有声,不仅堵住了当时现场众人的嘴,而且也定住了我一上高中那学期、忐忑不安的心。要不是您的主意正,没有把女儿的读书不当回事,怕是在母亲生病后,我的中学学业足足能辍学过三次。

一次是我初中毕业,升高中赶住母亲突然患重病,家庭经济受到重创的时候;另一次是我就读高中,母亲大手术后做不了饭的时候;最后一次是我高考落榜不甘心,要补习再考,赶上二妹初中复读,三妹大弟一起小升初,二弟读四年级的时候。就那么艰难的时刻,您都没有退缩,迎难而上,三次都义无反顾地支持着我,没有终止我的读书成才路。

虽然读到最后,可我也未能如愿以偿,与大学擦肩而过后,也没有奋斗到一份稳定的工作,遗憾地落入无业游民、家庭妇女的行列,过着底层人的生活。结婚生子的前十来年期间,依然还依靠着您起早摸黑,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耕劳动收入,贴补着我四口之家的日子。直到大夏的教师工资明显提高,我的小家才逐渐脱了贫,并减少了来自父母的接济。

如今,我们把两女儿也都供到重点大学的研究生学历,找到了较稳定的工作。一则圆了我的梦,二则也圆了我老父母的梦。更重要的是,现在我欣慰地承担起老父母力所不及的许多事务,尤其是就医。尽我所能,尽量做到“子欲孝,亲犹在”,不辜负老父母的辛勤养育。这辈子若做的不够,下辈子一定还做您的儿女。

此致

                          毕礼 

                        您的大女儿:许美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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