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丨错过

文丨店小二 青宸 1

昨夜做了美丽的噩梦
不想清醒却又抵不过闹钟
梦里你是无底的黑洞
我无力抗拒失重

肖尔打开微信，在搜索栏里打下“云儿”两个字，点下输入框后侧的放大镜，底下弹出来一个头像是蔚蓝大海的联系人。过了一秒钟，那头像变成了一男一女，依偎着仰望东方明珠的背影。

“换头像了呢，拍得还的确挺好看的。”

肖尔和云儿在一年前的暑假认识。他跟着家人去云南旅游，云儿是随同的导游。

在云南的一星期里，两人其实没有怎么说过话，肖尔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心思，只是在云儿说把他介绍给她的一个朋友时，心里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落。

毕竟前天晚上一群人打牌时，他们两个有说有笑，他还指点云儿抽那张牌才能赢。不过，那可能是身为导游该做的事情。包括在天刚放晴时，她把手里的雨伞交给肖尔，“帮我折伞吧，听你姐姐说你折得可好了。”

旅游结束，肖尔回到蓉城上学，云儿随团回到钱城。肖尔不知道她和自己的妈妈之间定了什么约定，但他很感谢那无厘头的约定，让云儿来找到了自己。“你帮我跟阿姨说，我周六不去找他了。”

一来二往的，两人聊天渐渐多了起来。

2

肖尔往下翻，7月17日，发了两张照片的朋友圈。一张粉色连衣裙抱着米老鼠，一张比着“耶”的手势，笑得很灿烂，坐标定位上海迪士尼。

上海迪士尼，听说门票很贵，可你很美。会有白雪公主在乐园里和你挥手打招呼，会有女巫给你递上一个红苹果，如果运气好，还会有人工降雪。说好的一起走到白头，至少也算是遵守了诺言。

你和他应该正手牵手地走在草地上吧，穿过小矮人的森林，走到那间木屋子前，透过窗户，看到里面火堆上还冒着热气的水，角落是一张断了弦正在修的弓，窗台上还晒着丛林里摘来的蘑菇。你们憧憬着以后的日子，热气腾腾的样子，充满了我触摸不到的烟火气。

再往下翻，是一张满满一盆冒菜的图片，配字，“冒菜是两个人的狂欢”。肖尔记得很清楚，云儿喜欢吃冒菜、火锅、串串，一个长得很水灵的南方姑娘，却爱极了川渝的辣椒。她说吃不惯钱城的甜食，现在在上海，是不是更加吃的不好了。你总是不按时吃饭，饿了就啃点面包，一个二十好几的人了，却总是让人担心。这个点，已经是晚上7点了，你“吃饭了吗”。

不过，现在也已经有人在你身边了，他应该比我更能照顾好你吧。见不到你的日子，只希望你能福体康宁，诸事顺遂。

3

再往下翻，是两张云儿现在头像的照片，依偎着靠在江边，云儿穿着橘红色的长裙，带着米色的帽子，身后是长江水，远处是东方明珠，两人相视宠溺地笑着。“换个头像，毕竟太好看了。”

的确很好看，就和那张我最喜欢的照片一样好看，眼神微闭，屈腿坐在海边，阳光正好半撒在你脸上，像是你在发光。

“让我爱上你，都是那天阳光的错。”肖尔心想。云儿很久很久没有换过头像，却在肖尔说了之后，把头像换成了他最喜欢的那张照片。换了三天，才换了回去。

而如今，你的头像换过来又换回去，最后还是换成了你们的合照。代表着什么呢？肖尔想想也应该知道了。

再往下翻，是云儿在拉萨布达拉宫的照片。穿着藏族的衣服，戴着藏族的首饰，闭着眼仰着头，雪白的布达拉宫静坐在你身前。你说你喜欢旅游，去心心念念的每一个地方。

肖尔想到云儿曾经和他说过东极岛，一个电影里出现过的地方。自那以后，东极岛成了肖尔心心念念的地方。不知道他是否陪你已经去过了呢。

应该是去了吧，朋友圈里那么多张旅游的照片。去的时候，你一定高兴得不得了，脱了鞋子踩在沙滩上，淌进浅水里，捧起水花，洒向漫天苍穹，像极了七夕那晚的星辰。

4
肖尔滑到云儿朋友圈的底部，是一条微信推送，过年电影《白蛇》的推文。云儿 写道，“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那时候你还是和你弟弟去看的电影。肖尔看到了朋友圈，转发了同一条推文，写道“人妖虽殊途，山海亦可音。”白蛇和许仙随时人妖相隔，但真心相爱，即便是山川湖海，也会给他们祝贺道喜啊。

肖尔上下翻了翻朋友圈，似乎少了点什么。自己翻了那么多次，记得在这条之后，还有一张海报的吧。海报上半是自己最喜欢的云儿的照片，下半是一座青山，配了李子仪的《卜算子》。

“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
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看了太多次，肖尔早就记得一清二楚。他很庆幸又失望朋友圈没有访客记录。庆幸自己的举动没有被云儿知道，否则可能会被拉黑吧；但肖尔又失望她看不到，至于具体失望些什么，他也说不太清楚。

当时，肖尔也发了一个朋友圈，找了张山水图，用美图秀秀鼓捣了好半天，也还是丑的可怜。没办法，ps是云儿的专长，自己当然比不上。可折腾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能和云儿的那张海报更配一点。最后实在放弃，简单地配了范成大的《车遥遥篇》。

“车遥遥，马憧憧。
君游东山东复东，安得奋飞逐西风。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月暂晦，星常明。
留明待月复，三五共盈盈。”

肖尔知道云儿喜欢旅游，想说自己愿意陪着她去任何一个地方。只是他却再也没机会说出口了。

肖尔很后悔当时的自己。他记得当时的他想的很清楚，说情人节的那天要找云儿；三个月后毕业回到钱城，要去找云儿。却，用他妈妈的手机看到了云儿屏蔽了他的那条朋友圈，“你好，我的男朋友。”

等肖尔再去翻朋友圈时，却再也找不到那张海报了。

是不是说，当时，我真的，是有可能，重新拥有你的。肖尔心想。

却因为自己，而生生地错失了你。

就像分手时，云儿问肖尔，“你知道纪凌尘为什么被说是渣男吗？”

5

现在分手十个月了，思念却反而越来越浓烈。就像梅子时节的雨，下得越来越大；更像白蛇施了法，水漫金山，到的最后，收也收不住。

肖尔总是幻想这样一个场景。过年了，亲戚们都围坐在桌子旁边打牌，玩的是一种叫做“牛牛”的游戏。每人五张牌，任意三张凑成整十，剩下两张相加的个位数就是最后所得点数。

自己在旁边看着，穿着那件大红色的旗袍，突然两眼放光的大喊，“肖尔，这个好玩，我也要玩，快给我点钱。”张开的手朝自己伸去。

肖尔能想象到那时候云儿的神情，能想象到云儿抬头时自己眼睛里带着的色彩。

可肖尔一恍惚，却发现自己早已记不得云儿的手的样子。

答应分手后，肖尔很后悔，不就是合城嘛，天大地大，有哪儿是他不能去的呢。

只要云儿愿意，肖尔都愿舍身赴陪。

可惜有时候选择和机会总是只有一次，错过了，就是永远的再见了。

还记得当时云儿的朋友问了他一句，“你们都没见过，你有什么好不答应的。”

肖尔笑笑，是啊，都没有在一起过，没有见过，仅凭聊天，自己却还一直不答应分手，是为了什么呢。一个反问，却怕只有自己知道答案。

6

“你说，这叫暗恋吗？”

“算吧，毕竟她也不知道你还爱着她。”

“那你要告诉她吗？”

“不告诉了吧。但还是希望她知道这世上有人还那么喜欢她。黑暗逼仄的角落里，难过绝望的时刻里，都还能记得自己是被人那么喜欢的。”

“这样，无论什么时候，她应该都会对自己有希望的吧。”

肖尔在笔记本上自问自答地写下。

注：本文非完整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