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村的对白】|| 好久不见
序言
在苏秦第三次求婚后,我答应了。
之后,我告诉他,我想去见一个人。
苏秦什么也没说,只默默地帮我收拾行李,藏在书架角落里的那张照片,他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最终他还是将照片放回了角落。
他以为我没看见,我却知道他在介意什么。
我走过去,将那张已经泛黄的照片放进行李箱,苏秦惊讶地看着我,仿佛不可置信般,突然抱住了我。
我环抱着他的腰,将头靠在他的肩上,闭上眼,想:是时候做一个了结了。
01
机场里人来人往,苏秦把证件一一分门别类地收好装在我的包里,他看着我,颤动嘴唇似的有话要说。
上空响起催促登机的广播,我抬手接过苏秦手里的包,苏秦却一把将我拥进怀里,禁锢在双臂间,哑着嗓子说道:“阿绫,我给你三天时间,腾空你心里的位置回来。”
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却只能轻轻地拍他消瘦的背脊,给他一个温柔的拥抱。
在汹涌的人潮中,苏秦久久地注视着我,想从我的眼睛里寻找答案,我却无法坚定地给他想要的答案。
“我等你回来,等一个全新的你回来!”
我轻轻地捏了一下苏秦的指尖,给了他一个轻柔的微笑,点头,转身跟随人潮走进我的回忆里。
是了。我要去和我的过去做一场告别。
去见我青梅竹马的恋人,和他说一声“好久不见”,与他道一声“再也不见”。
02
飞机滑下云层,我望着外面陌生又熟悉的城市,心口滚烫颤痛。
那些被刻意埋藏的记忆,仿佛潮水一般倾泻而出,我心底的那道闸门轰然倒塌,过往的一切逐渐清晰起来。
这个我生活了22年的城市,那个陪伴了我整个青春年少的人,无论再怎么刻意掩藏,记忆的闸门一旦打开,思念就如同突然爆发的山洪般将我淹没。
我在街角随意的招了一辆车,没有目的,没有归处,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走遍我们曾经到过的每一个地方。
出租车的电台正好播放到陈奕迅的《好久不见》:
你会不会忽然的出现
在街角的咖啡店
我会带着笑脸 挥手寒暄
和你 坐着聊聊天
我多么想和你见一面
看看你最近改变
不再去说从前 只是寒暄
......
车窗上映出我泪流满面的脸,车窗外灯火辉煌,这个城市还是和曾经一样不曾改变。
而我早已不是当年模样。
03
记忆中,我们唯一的一次争吵,你抓着我的肩膀,死死地盯着我说:“卿九九,我不许你说分手这两个字。”
那次是因为什么?好像是我生理痛,你在打篮球,我打你电话一直打不通,我闹着要分手。
你气得眼睛通红,用最凶的表情,说着最温柔的话,“卿久久,你这辈子都别想和我分手。”
我甩开你的手,故意对着你说:“分手、分手,我就要分手,看你能把我怎样?”你死死地抓住我的肩膀,捏得我骨头深疼,凶巴巴地说:“我就把你绑起来,关起来。”
看到我痛得眉毛都皱了起来,你又颓然地放下手,轻松地揉着我的肩,低声细语:“我答应了阿姨要娶你的,如果有一天你和我分手了,你躲到遍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你。”
“姑娘,你看我这马上要到交班时间了,你具体到哪儿,我交班之前把你送过去?”我拒绝了师傅,随意在街边了下了车。
深夜的城市,已没了往日的繁华,璀璨的夜景下,一股凄凉之感油然而生。我沿着街角随意地向前走,那里有家24小时咖啡店,那边有一家24小时图书馆,熟悉的每一条街,只是没了你的画面。
终究是回不到那天,你也不会突然地出现。
说好的,我躲到天涯海角你也会找到我,可是我等了你6年,言真,你为什么还没有找到我?
陷入沉睡的城市只剩下我无声的哭泣,夜风吹散滑下眼角的泪滴,我尝到口中咸湿的苦意,只觉脸颊冰凉一片。
04
我5岁的时候,言真差2个月满6岁。
我们两家住对门,大人关系不错,两家人时常串门,约着一起玩儿一起吃饭,我和言真从小一起玩儿,我是整个家里最小的妹妹,排行第九,哥哥姐姐叔叔姨伯们都亲切地喊我“九儿,九妹”,言真偏不,他说:“我才不要和他们一样呢,我要喊你久久,我一个人的久久。”
大人们笑他,“怎么就是你一个人的久久了”,他就梗着脖子吼:“就是我一个人的久久。”大人们又问他,“那等久久长大了给你当媳妇好不好?”
那个时候,我们都有了一点男女意识,虽然不懂当媳妇是什么意思,但在小孩子的意识里,我和他玩得好,我们俩就是一个国的,我们是要天天在一起玩儿的,所以言真小大人似地仰着笑小脸得意洋洋地说:“我们长大了是要结婚的!”
逗得大人们哈哈大笑。只当是小孩子的童言无忌,并没有当真。
有一天,言真带我出去玩儿,要跨过一个大坑,我没跨过去,反而摔下去,把眉毛中间摔了一条长长的口子。后来,那条口子好了,却留下了一条明显的疤痕。
妈妈唉声叹气,说:“留下疤了可怎么办哟!”又玩笑似地问言真:“真真啊,你把妹妹毁容了,以后妹妹没人要,妹妹就只能嫁给你了啊!”
言真扳着我的脸左看右看,不服气地说:“久久才没有毁容,久久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妈妈哈哈大笑,弹着言真的额头,笑问:“你才见过几个女孩儿?”
“我就知道!”言真鼻子朝天,哼了一声,过来拉我的手,“我和久久长大了本来就是要结婚的。”
言真妈妈被言真气得直捏他的耳朵,“臭小子,你倒是想的美。”
言真妈妈的话说得没错。
我小时候,是大院里顶顶漂亮的小孩,嘴又甜,大人们喜欢我,小孩儿也都抢着要和我玩儿,言真小时候实实在在有点普通,胖胖的、憨憨的,在一众小孩儿里算不得出众。
我们俩玩得好,只因同龄孩子中,言真最懂事,什么都让着我,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都先想着我。
用大人们的话说:“这小子从小就懂得撩妹。”
05
都说青梅竹马敌不过天降,在我和言真这里却是不存在的。
我们好像早早地就认定了彼此,任他世界纷纷扰扰,我们的眼里只有彼此。
就像言真小时候说的那样:我们长大后本来就是要结婚的。
有人一心一意的装着你,你也满心满眼都是某人。
这种感觉很好,好到忘记青春的疼痛,好到每一次早起的清晨都充满阳光,每一个埋头苦读的深夜都刻满柔情。
因为我们在奔赴同一个终点。
我们没有表白,自然而然就在了一起。刚升上高中的那个夏天,大人们都去上班了,我们在房子里看电视,屋外知了“吱吱吱”地叫个不停,言真从冰箱里拿了西瓜出来,用勺子挖成一块一块的装在玻璃碗里,我们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吃着西瓜。
叉西瓜的手不知怎么碰到了一起,窗外的鸟鸣停了,电视里的声音小了。
明明吃到嘴里的西瓜是冰凉的,碰在一起的手却炙热得出了汗。
言真“咻”地一下缩回汗津津的手,去挠红透了的耳朵,躲躲闪闪地喊:“久久~”。
我心底一颤,飞快地爬起来了跑回了自己家。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书,写字,画画,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06
等爸爸妈妈下班回来,我才从房间了出来。
妈妈还奇怪,问我:“九儿,今天没去找真真玩呀?”
我正准备回答,言真他们家就传来言妈妈的怒吼声:“你个臭小子!”接着又是一阵打闹声。
我和妈妈跑过去的时候,就看到言妈妈拿着鸡毛掸子朝言真的身上招呼,言爸爸站在一边帮腔,“臭小子,该打!”
“诶诶,干嘛打孩子。”
言妈妈看到妈妈,打得更加使劲了,讪讪地说:“这臭小子,小小年纪不学好,学别人谈恋爱。”我心里咯噔一下,朝言真使劲地瞪了一眼。
谁知道言真这个铁憨憨更来劲了,梗着脖子嚷嚷:“我就是和久久谈恋爱怎么了,我们又不是小孩子。”
“臭小子!”言妈妈也是没想到,当着我妈妈的面,言真就这么直白地说了出来,气得鼻孔朝天,一边拿鸡毛掸子揍言真,一边尴尬地看着我妈。
“说吧,怎么回事?”
四个大人一边两个,我和言真站在中间,没想到在八双眼睛的严刑逼供下,言真这个不怕死的,还一把拉住我的手,朝我妈发问:“阿姨,你说的,久久只能嫁给我!”
我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言真,这傻逼玩意儿,说的是什么。
我妈仿佛也被言真的傻逼言论气笑了,“阿姨不反对你们谈恋爱,但你们刚上高中,不能因为谈恋爱影响了成绩,要谈等高考完了,你们想怎么谈怎么谈,你们就是要结婚我也不拦着。”
“真的吗?那久久,我们毕业就马上结婚!”
我真是,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本来一场严肃的棒打鸳鸯,就在言真的傻逼言论中圆满结束。两个家人还真的讨论起毕业就结婚的可能性,言爸还美滋滋地揍了言真一拳,“你小子,眼光从小就随我。”
最后,对于我俩谈恋爱这事儿,两家大人举双手赞成,只有一点:不能影响成绩。
07
所有人都以为我们会结婚,我们自己也以为。
两家父母早早地准备好了结婚的一切事宜,连宾客名单都已经理好,只等我和言真一毕业就办婚礼。
毕业前,言真说要带我出去单独旅行一次。
出发那天阳光很好,清晨的露水挂在树枝上,天蓝得像是画的一般,我们和爸爸妈妈他们同时出发,他们去上班,我们去旅行。
我不知道旅行的目的地是哪里,言真说要给我一个惊喜,我也就没问,我想只要跟着他,无论是到哪里都是好的。
车子一路向西,窗外快速地略过各式各样的风景,我坐在副驾驶,倚在窗边看风景,看到什么稀奇的事物,就分享给言真。
看得出来言真很兴奋,跟着音乐哼着小曲儿,手指偶尔敲打方向盘,开心得像个急着分享自己玩具的孩子。
我笑他,“就这么开心。”
言真没有看我,理所当然地回答:“当然咯,旅行回来,我们就要结婚啦,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久久。”
而言真终究是没能等来我们的婚礼。
意外来临时,言真还在给我剖真心,“久久,你知道吗?谈恋爱的第一天,我就在想你穿上婚纱的样子,一定是这世界上最漂亮的新娘······”
我笑他油嘴滑舌,伸着手要去打他,意外就在这时降临,一辆失灵的大卡车冲了过来,我还没反应过来,言真一把将我扑在怀底。
我只来得及听到一声“砰”,滴滴哒哒的水声回响在耳边,我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吓得发不出声来,颤颤抖抖地想推开护着我的言真,却推不开。
“言真、言真······”,我焦急地喊着言真的名字,听不到言真的回应,那一瞬间,我绝望到拨打电话的手指都不听使唤。
08
救护车是什么时候来的,我不知道。
等我醒来时,我已经在医院,妈妈坐在我旁边,双眼红肿,衣服上满是血污,看到我醒来,妈妈急急地按铃。
医生护士一窝蜂地冲进来,给我检查身体,我却什么也不顾,只拉着妈妈的手问:“言真呢,言真呢?”
妈妈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抱着我说:“九儿,真真,真真还抢救!”
我大口大口地呼吸,仍喘不过气起来,我死死地抓着胸口,滚烫的泪珠打在我的手上,我听到妈妈焦急地喊着我的名字,医生要来拉我的手,护士要来给我扎针。
病房里闹哄哄的,我却仿佛被封禁在幽暗的谷底,没有声响,没有声息。
言真最终没能抢救过来,而我因为言真的及时保护,却没受太严重的伤,只有一只耳朵被反弹的玻璃击中永远地失去了听力。
原本说好的婚礼变成了葬礼,任是谁也无法接受,言爸言妈瞬间白了头发。
言真葬礼那天,雨下得很大,哗啦啦的大雨急急地打在地面上,积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浪花。我站在屋檐下,看着照片上黑白的言真,嘲笑,“你真丑,笑得真难看。”
他们都说我疯了,我才没疯。我问言真,“他们都说你死了,言真,你出来告诉他们,你没有。”
言真摸了摸我的耳垂,抱着我在我耳边低喃:“久久,别听他们胡说,我才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09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非要带我看医生,我又没病,我不想去,言真拉着我的手,说:“久久,乖。”
医生给我检查身体,我得意洋洋的哼了一声,“看吧,我就说我没病。”
“她这样多久了?”
“快一个月了,只从车祸后她就这个样子。”
“她这是受了刺激,不愿意接受现实,我建议最好是找心理医生看一下。”
妈妈怎么又在哭,“言真,我又惹妈妈生气了吗?我最近怎么老是惹妈妈生气!”
“不是久久的错。”
“那是言真惹我妈妈生气了吗?”
“是呀,是我惹阿姨生气了。是我不好,久久可以原谅我吗?”
“哼,你要是再惹我妈妈生气,小心我妈妈不同意你娶我。”
“九儿,我的九儿”,妈妈抱着我,哭得好伤心,我去看言真,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言真不见了,我推开妈妈,着急地问:“妈妈,言真呢?”我抓着头,急的原地转圈。
我使劲地扣在手心,一遍一遍地找问:“妈妈,言真呢?”
妈妈哭着抓住我的手,我看到她红红的眼睛里,我被泪水打湿的脸,苍白的脸颊上,两个深陷的眼窝,如同刚从地狱爬出的厉鬼般,张着嘴在呼喊什么。
10
有一天家里来了一个人。
他给了我一面镜子,他说:“你这个样子,言真一点都不喜欢。”
我看着镜子里,蓬头垢面、消瘦苍白的自己,是了,言真打小就颜控,小时候看我长得漂亮,就只和我玩儿,别的小女孩找他玩儿,他理不都理。
我这个样子,他一定不喜欢。
我开始拼命地吃饭,看着脸上的肉一点一点地长起来,我问言真:“这样穿婚礼会不会漂亮一点?”
那天,我问妈妈,婚礼准备得怎么样了?
妈妈抱着爸爸大声地哭了起来,我不懂他们为什么哭,不是说好了毕业就结婚吗?
后来,言妈妈和言爸爸就来了。
他们拉着我的手说,“九儿,真真一定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的?”她把我拉他他们家,指着言真黑白的照片说:“你睁开眼睛看看,真真已经死了,死了,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我们已经白发人送黑发人一次了,你还想我们再来一次吗?”
我呆呆地看着照片上的言真,他笑得那么开心,眉眼弯弯,像他每次喊我名字时的样子。
妈妈捂着嘴,泪水一颗一颗地从眼角滚下,爸爸的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生了那么多的白发。我尝到嘴里的咸湿味,好想这一切都是大梦一场。
言妈妈坐在沙发上,背对着我们,说:“你们走吧,带着九儿离开这个城市,这样九儿的病好得快一点。真真那么喜欢她,就让真真走得踏实一点吧。”
11
苏秦,是我的心理医生。
我爸妈带着我去看过几次,效果很好,后来,我们就搬到了苏秦的心理诊所的城市。
一开始,我们只是普通的医患关系。
苏秦很专业,他说我只是接受不了言真已经离开我的现实。是啊,任谁看着自己最爱的人在自己面前死去都接受不了,更何况,他还有可能是因为保护你而死。
“你不必有这样的心理负担,面对灾难时,我们通常有两种反应,一是:逃,一是:保护最好的人。逃是本能反应,保护也是,如果换着是你,你也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保护他。”
“你若觉得愧疚,就带着这份愧疚好好地活下去,活得精彩一点,连他的份一起活下去。”
也许是想通了,我的病好的很快。
没有人看得出来一年前,我是一个精神病患者,可只有我知道,心理的病好了,心底的伤却永远好不了。每当夜深人静时,我躺在床上,望着空寂的夜空,久久不成眠。
新的城市里,没有一点关于言真的影迹,可我走在每条街道,都是我和言真共同走过的痕迹。
我想我这一生都会带着言真的回忆一个人走下去。
从没想过有一天还有另一个人,明知我心底装着一个人,却还妄想走进我的心里。
我笑苏秦真傻,苏秦却反问我:“真正傻的是你,我是心里医生,我知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记忆能保存多久,你始终会忘掉他,过你自己的生活,不过时间长短的问题。”
“我可以等。”苏秦喝了一口咖啡,抬眼询问我,“你的答案呢?”
12
就这样,我和苏秦在一起了。
他知道我心底住着一个人,住着一个他永远比不上的死人。
但他毫不在意。
我承认他赢了,我被他温水煮青蛙似的煮了四五年,言真在我心底成了一抹白月光,永远地封存在心底,只偶尔拿出来缅怀。
我偶尔甚至把我们以前在一起的片段拿出来讲一讲,说起言真过往闹的笑话,彼此会心一笑。
苏秦大概是最好的现任,而言真是最合格的前任。
正因为他们都是那么好的人,我才觉得愧对他们任何一个。
若我忘记言真,我又怎么对得起言真的倾生一护。
若我心里始终住着一个言真,我又怎么能坦然接受苏秦的真心情谊。
有些事情,始终是要做一个了结。
午后的墓园,静悄悄的,偶尔一只鸟儿飞过,“叽叽”叫两声,我将红色的玫瑰花放在言真面前,看着他有些变色的笑容,轻轻问候,“好久不见,言真!”
天空中突然下起了细雨,我翻出那张苏秦不敢放进来的照片,照片是我们高中毕业后去拍的,言真穿着白衬衫黑西裤,我穿着白色长裙。
照片拿到后,言真戏言像结婚照,我们谁也没有看彼此,眼睛又没有离开彼此,真正像极了,拍结婚照时那种想看又不敢看的羞涩感。
我将照片放在言真的墓碑前,用手指轻柔地擦拭着墓碑上言真脸上的灰尘,擦着擦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我想了下,言真,我不能对不起苏秦,只能对不起你,毕竟谁叫你失言在先呢?我答应苏秦的求婚了,你一定猜到了,婚礼订在明年7月1日······”
说着说着,泪水噎住了喉咙,发不出声了。
我蹲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放声大哭起来。
天渐渐暗了。
我最后看了一眼言真,无声地说“再也不见!”
最终,我头也不回地踩着细雨泥泞的小路,慢慢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