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上春树与太宰治、三岛由纪夫

“之前提过，我对人类漠不关心。不论是父亲的死还是母亲的贫穷，都几乎丝毫没有动摇过我的内心。我只是憧憬着有一台从天而降的大型压榨机，把灾难、大崩溃、惨绝人寰的悲剧、人类和物质、丑物和美物，不加区分统统碾碎。更多时候这早春晴空不同寻常的光亮，让我想起斧头锋利刀刃的寒光，斧头大到足以覆盖地面。我等待它的落下。如手起刀落般迅捷，来不及思考就快速落下。

至今我仍觉得不可思议。我最早是没有被这种阴暗思想侵占的。我所有的注意力、我面对的难题，原本只有美。我也不觉得是战争的影响使我滋生阴暗想法。相反，正因为只专注于美，人类才不知不觉撞上了这世上最阴暗的想法。可能人类就是这么运转的吧。”

看到诸如此类的文字，我心想这难道又是《人间失格》？于是我随手搜索一下，果然有这样的评价：

“看三岛由纪夫的《金阁寺》，让人不禁联想起了太宰治的《人间失格》。都是对边缘人的描述，主人公都是孤独的，与社会存在隔膜的，这些人都过分存在于自己的内心世界，外界社会对于这些人是隔膜而疏离的。这些人都是病态的，而小说通过哀婉柔美的语言、文体结构的调整，将这种人物的病态发挥到极致，成为了一种我们能感受的美。”

村上春树说:“所谓自然主义小说或者'私小说'我是读不来的。太宰治读不来，三岛由纪夫也读不来。身体无论如何也进入不了那样的小说，感觉上好比脚插进号码不合适的鞋。”

《人间失格》和《金阁寺》气质如此相似，可能也源自于太宰治和三岛由纪夫相同的结局，都是以自杀告终。那么对于太宰治和三岛由纪夫，我门无疑可以将他们称之为天才作家，他们的作品往往是不友善的，他们的作品是狂风暴雨，劈头盖脸的打下来，让你觉得恐怖，以及没有尽头的绝望。

虽然村上春树说他不读三岛由纪夫，但他与三岛由纪夫的作品似乎有种一脉相承的感觉，都钟情于对细节的描写，甚至村上春树在《挪威的森林》中有关死亡的哲学讨论与《金阁寺》都有相似之处，“哀”一向都是日本文学的主流，从川端康成到芥川龙之介都是这样，对病态美的追捧一直都是日本作家的标志。

但是村上春树不同之处在于他的西化，他的偶像是雷蒙德钱德勒、菲茨杰拉德、约翰欧文等，他的人生态度也不同于以往许多作家，认为痛苦是创作的源泉。他坚持认为，写作——特别是长篇小说——是体力活，是类似于马拉松，必须有健康的体魄才可以继续下去。这也是他这么多年坚持锻炼的原因，所以他可以健康且精神饱满地活到现在，并且笔耕不辍地创作了大量的作品，成为在国内最流行的日本作家。因此，虽然他在《挪威的森林》里面探讨过死亡，但是绝对不是《人间失格》《金阁寺》带来的那种绝望，他最擅长也最永恒的主题实际上是“孤独”。

最后我想说，村上春树大可以流行，他虽然描写孤单，但是他并不宣扬绝望，也不赞同死亡，他的主角都是孤单平凡且坚强的人，对待人生虽然也会表现疏离感，但是始终不会脱离人生，是一种在消极里的积极向上的人生态度。而如果你看太宰治和三岛由纪夫，你一不小心就会陷入绝望的深渊巨口，时不时还得来一句“生而为人，我很抱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遭遇了什么人生重大变故，实际上也不过是屁大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