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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煤渣

2022-04-22  本文已影响0人  丁香胡同

以前的后院东北角还没有打井,在厨房屋檐下方的一块区域,堆着我的黑色宝藏,煤渣。这一堆形态各异,变幻莫测的提炼物,从炉膛被倒到后院后,便成了我秘密基地里的主要探索目标。在那个年代,玩具是我们难以企及的奢侈品,一个啤酒瓶盖子,都会砸平了,中间敲个坑打个孔,再绑上线头,就算是个钹了。

跟煤渣的玩耍,起初只是分门别类的摆放、编号、或者是起名,到后来就开始了频繁的转移。宝藏运输急需的交通工具,最先只是一块木板,到后来终于在火柴盒和药品盖子的组合下完成了一个真正意义上带轮子的车。每次发车,一车装一到两块,便开始了一天的运输之旅。如今看来,这实在谈不上有趣,但在那时,小车迈出的每一步都那么有成就,以至于后来手头富裕了,把两三个火柴盒合成一组列车,浩浩荡荡的前行,在大大小小的坑洼里挣扎,这就是当时的终极玩具了。

透过厨房的窗户,母亲在做饭时经常可以看到后院玩耍的我。幼时的我大多数时候都是非常乖的,一般不会跑太远,就是要出去,也会玩一会儿就回来,为此母亲给起了个亲切的昵称“家雀儿”。上学前我的玩耍时光,一半是跟在二哥他们的屁股后面,另一半则是自己一个人玩耍。跟着大孩子的时候经常被嫌弃,而唯有自己玩的时候,才能真正的放开。后院的煤渣总会时不时有新的供应,尤其是天冷后,而每到上新的时候,我都会从上到下地细细挖掘一番,那些被高温塑造的独特美总能让我产生无限的想象。

记得后来长大了点,二哥从外面学会了当时热播的《济公传》的主题歌,而我跟着跟着也就学会了。因此边搞运输,边唱歌曲,便成了幼时我和煤渣之间的主旋律。“鞋儿破帽儿破,身上的袈裟破”,则久久的回荡在后院的运煤路线上。想必母亲经常在厨房能听到我唱歌,多少年之后提起这一幕,母亲都是格外的熟悉。

在物质匮乏的年代,却从来不缺快乐的源泉,亦或是从来就没有匮乏的概念,随便抓个土疙瘩也能玩出花来。那时的煤渣,就像我永远也探索不完的宝藏,每一块都是那么的特点鲜明,那么的不可捉摸。而两个基地之间的长途跋涉则更是惊险重重,每一次旅程的结束又是那么的富有成就感。而这一切的快乐都是那么简单,那么透亮。

人往往长大后才发现,快乐成了最稀缺的东西,静静的享受一份简单往往变得遥不可及。成年人的思绪往往被各类乱七八糟的不得已填充,每个人都在生活的道路上艰辛的前行。有时想想,生命的历程真是奇妙,它从不以人所谓的意志为转移,往往你越想拥有的东西,越难以企及,而当你什么都不想的时候,那些美好却又不期而至。虽然从宗教及心理的很多范畴里,我们都能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我想对于幼时的我而言,运煤渣之所以那么美,是因为在父母和家人的守候下,我能用一颗最单纯透亮的心去观察感受这个世界的美好,去放飞一个孩子无限遐想的自由,而这份简单却给了我无穷的快乐和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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