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落的彼岸花(18)
彭淑珍从机场出来,一回到学校,就去找刘陵了。刘陵有些措手不及,她并不知道会凭空有这么一个人来找她,还自称是万欣的女朋友。
彭淑珍:“我刚从杭州回来,前段时间我是和万欣闹过一些矛盾,现在好了,已经没事了。多谢你这段时间这么照顾他,他没给你添麻烦吧?”
刘陵:“万欣有在我面前提起过你。那些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你再回来又找得到什么呢?”
彭淑珍:“万欣现在还是爱我的,只是他不说出来罢了。我认识他的时间比你长,我永远比你更了解他。你们...并不合适。”
刘陵:“为什么?你了解他,可你未必了解我。你凭什么可以这么说?”
彭淑珍:“你现在才上大一,他已经大四了,马上就要毕业了。你们的思想是不一样的,要考虑的东西也不一样。你现在还可以看着某个歌星尖叫、发狂。可是他呢?他很快就要为自己的生活和事业融入到社会上了。且不说你们的爱情可以维系多久,等三年以后,你从大学校门走出来,那时的他,你还认得吗?他还会爱你吗?世界都变了,他也在变,而你们已经错位了。”
刘陵:“......”
彭淑珍:“还有啊,你和他没有共同的生活背景,你们的差距太大了,有时候简直觉得你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都不知道你们怎么走到一起的。他虽然不是什么富家子弟,但也很难理解你现在的生活。我知道,你很有才,而且又是个特立独行的人,你有你自己的坚持和方向,你身上的那些东西,一开始他可能会觉得新奇,久而久之,他就会发现他越来越不了解你,于是他会疲惫。可能你会说,只要你们相爱,这些都可以克服,可是总有一天你们会因为这些差异而厌倦对方的。”
刘陵:“我们之前只见过一次,你为什么可以这么了解我?”
彭淑珍:“这就是我和你的不一样,我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其实,要了解你们,我是很容易的。从你们认识到现在,我一直看在眼里。前几天,你生病打点滴那次,我也有打过电话给他。听到他那么晚了还守在你身边,我很嫉妒,他以前从来没对我这么好过。”
刘陵:“你觉得不公平,是吗?”
彭淑珍:“无所谓公平不公平,这些词只有弱者才会用。”
刘陵:“既然我和他不合适,你真的认为你和他就有可能吗?”
彭淑珍:“我和他之间不是可不可能,而是,是我的东西我会自己拿回来。你识相点,早点退出吧。你还这么年轻,我可以不计前嫌,原谅你的不懂事。”
刘陵本想说些什么,可是彭淑珍已经转身走了,留下她一个人在那里发愣。
刘陵不否认彭淑珍的话里头针针带刺,却又句句在理。她并不是没有想过她和万欣之间的问题。从一开始,她就是怀疑的,只是万欣把每一句话都说得信誓旦旦,让她产生了某种错觉,以为两个原本属于不同世界的人也可以因为爱而走得很近。
而且,刘陵要的爱是很贪婪的。她只爱万欣,所以,她也要万欣的心里只有她一个人。刘陵至今记得,在很久很久以前,她是不相信爱情的,可是因为万欣,她放弃了很多——包括自己坚持了很多年的冷与静。所有这些付出,她自是希望能从万欣身上找回来的,女人的不甘心大抵表现在这里。爱情有时也是一场或漫长或短暂的投资,总难免有一些盲目的投机者把所有的砝码都投进去...
只是人和人的关系,大抵是不平衡的,并不是所有的牺牲都能被理解,所以也就很难谈平衡的回报。得到了,是一个人的争取和幸运;得不到,便是一个人的命,也是一个人的局限。不幸的投资者花钱买一次激情或一个教训;情场失意者用投入的激情换来一次刻骨铭心的成长。生活不会让人一无所获,但也不会总让人硕果累累。
连续好几天,刘陵都在想彭淑珍的话,她想知道万欣到底有一个怎样的心理世界。只是越去想,她就越觉得万欣像一朵浮云,飘逸、流动,却捉摸不透,她可以走进他的生活,却进不去他的心里。更何况还有彭淑珍的介入,这是她一直耿耿于怀的——谁有这样的胸襟可以和另一个陌生女人分享同一个男人?
像猜谜一样去读一个人,起初是兴奋的,或许还揣着满心的喜悦与甜蜜——因为怀着无限的好奇。只是时间久了,这份好奇也消耗殆尽了,若要再继续苦心琢磨,就只剩下耐心和毅力了。像刘陵这样的女生,心思是纯洁的。纯洁的人易投入,却未必有这样的毅力去解开这一道道环,何况她的数学本来就烂得可以。
在那之前,她只是一位地沉浸在万欣苦心创造的绚丽的回忆中,不停地怀念那些悬在空中迟迟不肯着地的浪漫。只是现在,她突然明白,自己已经不能靠幻想和回忆生活了。于是,她开始直面自己的处境和爱的进程,并最终像穿刺的氢气球一样,渐渐丧失思考的能力。
人在丧失某种力量的时候,也是她最容易受伤的时候。只是,伤害她的未必是万欣,也未必是彭淑珍,甚至未必是她自己,很有可能是那段感情本身。纠结在某种情愫上,人便多了一个弱点,也变得异常脆弱。
刘陵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沉溺于一种本不该有的痛苦中.....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