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阅计划·11#《爱因斯坦的梦》
我以前爱写诗,但写诗不能满足自己的创作冲动,所以写了这一本小说。也是因为精力全放在这小说上了,所以最近反而不写诗了。
——阿兰·莱特曼
昨天看了《夏洛特烦恼》,一部悲喜交加的电影,本质其实和《港囧》类似:都是男人不顾现实爱人,追求梦中情人,终而认识到梦幻泡影,回归现实的故事。但《夏》还添加了一个元素——时间。不管叫穿越还是梦境,总之时间的回溯给了他一个“圆旧梦”和“看真实”的机会。
或许每个人都有过这样的幻想:回到过去,重温甜蜜;留住现在,永远甜蜜;看清未来,保证甜蜜。无论如何,都想超越时间,挣脱束缚。
人能从时间洪流中超脱吗?超脱了时间洪流的人,是长生不老、永生不死吗?是会快乐,还是悲伤?是表现为一种方法,还是生发为一种能力?
人们超脱时间洪流的欲望,是发自内心,还是引自外界?
时间究竟是什么?是钟表带来的刻度吗?是构成世界维度的物质或能量吗?是生命逐渐增加的厚度吗?
我想,对于凡是思考过终极命题的人,时空是绕不开的一对概念。对于空间,我们常视作一种辽阔;对于时间,我们常视作一种深邃。辽阔因茫茫而让人无奈,深邃因氤氲而致人崇拜。我们把时间看作上帝的能力,甚至把时间本身视为上帝。我们祈求上帝,让时间快一些,好快快走出家门,看这大千世界;我们祈求上帝,让时间慢一些,好慢慢感受温存,看这如春四季;我们甚至要求上帝,让时间走开吧,不要像幽灵般时时徘徊左右,那紧迫感简直让人发疯。
我们都知道,爱因斯坦重构了我们的时间观。第一次,严密按照规定行走的“钟表式”时间观被打破;第一次,线性的时间被解构成相对的概念。也正是基于此,来自MIT的物理学家莱特曼教授写下这本书,借助爱因斯坦的梦,把时间描绘成变幻多端的东西,时而是圆,时而是水,时而静止,时而流动,总之,时间就不是时间“该”有的样子。
从爱因斯坦的梦里,我看到了时间之于人类的意义,那就是生命。时间造就生命历程,历练的多彩或苍白让我们开怀或伤悲。满意的人,珍惜当下;不满意的人,渴望过去。在愿景中,时间和生命水乳交融。
全书由30个梦组成。其实,很多梦的故事对时间的论证逻辑并不严密,甚至混乱和倒错。但我们的时间观本就只是理解之一,并不能充当权威的裁判。只要跟着书中的思路走下去,沉浸在“另一种”时间的环境下,抛开现实理性,跟随书中由诗一般语言组成的小径走下去,会发觉时间在那个世界是多么的变幻莫测、可爱迷人。
在四月十四日的梦里,时间是一个圆。那个世界的人们,同样有朋友间的撕心,情人间的裂肺,生离和死别都是那么的刻骨铭心,没人想经历第二次。但殊不知,这一切都将重演无数次,一直到永远的永远。
在时间即圆的世界里,每一次握手、每一个吻、每一次生产、每一个字,都将一丝不移地重演又重演。所以,两个好朋友不再是朋友的那一刹那,因为钱而使家庭破碎了的那一片刻,夫妻之间争吵时每一句恶毒的批评,每一个因上司嫉妒而失掉了的机会,每一个不能信守的诺言,也都将一毫不改地重现再重现。
在四月二十六日的梦里,离地心愈远,时间流动得愈慢。于是人们争相在高处生活,以为这样可以活更久一些。于是,看着平地和谷底的人,高高在上的人油然而生一股骄傲自豪之情。
时间过去,人们忘记了为什么愈高愈好的基本道理。但无论怎么说,他们仍继续住在山上,尽可能地逃离下陷的地区,而且教导他们的儿女躲避从低地上来的孩子。他们习惯于忍耐山上的寒意,享受山上的不适,而将其视为教养的一部分。他们甚至自己骗自己:稀薄的空气对他们的身体有好处。按照那个稀薄的逻辑,他们吃稀薄的食物,除了游丝般的食品,一概都拒绝吃。最后,这个世界里的人,变得像空气一样的稀薄,像柴木―样的枯瘦,在还不该老的时候却都老了。
在五月八日的梦里,时间走到了尽头,每个人都知道末日降临的时刻。当每个人都知道世界即将踏入墓地,还有什么未来和永恒可言,大家所求无非一个快乐,一个问心无愧。末日前一年,学校关门,孩子们尽情玩耍,大把吃糖。末日前一个月,百业关张,人们尽情去实现一直等待日后实现的事情,比如和家人共旅游,与自然同呼吸。末日前一天,到处回荡着欢声笑语,陌生人相互致敬,彼此聊天。末日前一分钟,大家都聚集在空地上,不分男女老幼,手拉着手,安静着倾听彼此的心跳,感受着温暖或冰凉。
最后的几秒钟内,大家手拉着手,每人都仿佛刚从黄玉峰上往下跳似的。结局临到时,犹如从高处跃下迫近地面:清冷的空气从四面八方猛冲过来,身体全无重量。寂静的地平线一路绵延多少里长。而黄玉峰下,广漠无垠的雪毯飞快地袭卷而来,近了,更近了,终将这一圈粉红,连同生命一起卷了起来。
在六月二十日的梦里,不同区域的时间,流速不一。有的城市,时间过的快;有的城市,时间过的慢。你从家乡出发到一地旅游,等回来时却发现,出门时带起的落叶刚刚落地。由于时间差异带来的不便,城市慢慢变得孤立,很少互通有无。
这个因区域不同而时间不一致的世界,这个全然孤立的世界反而产生了变化多端的生活方式。因城与城之间互不相涉,使各地的生活自然发展出千姿白态。人们也许在一座城里,彼此住得很近;而在另一座城里住得很远。人们也许在一座城里,穿着朴实;而在另一座城里,什么也不穿。人们也许在一座城里追悼敌人之死;而在另一座城里,他们既无朋友,也无敌人。人们也许在一座城里步行;而在另一座城里,搭乘一些奇怪的交通工具。仅仅相距百里的区域之间即存在如此多姿多彩的风貌。仅翻过一座山, 只渡过一条河,生活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但是这些不同的生活方式,彼此不沟通;这些不同的生活方式,彼此不分享;这些不同的生活方式,彼此不滋养。因孤立而引起的丰富的内容,也因同样的孤立而奄奄一息了。
还有很多精彩的梦,等着你去发觉。
2015.12.21 22:05
于九号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