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为自己负责 | 读《内在动机》

在教育行业从业多年，我发现有一个永恒的话题是各学段（从小学、到中学、到大学）、各学科教师始终面对、不断尝试但依然很难解决的一个问题——即，如何提升学生的学习积极性，激发学生的学习动机。缺乏学习动机和学习兴趣的学生，学习是被动的、低效的、不快乐的，如同一辆发动机动力不足的汽车，即使投入更多“油耗”（学习的精力和时间），依然学习效率低下、学习效果不佳。这一问题如果不妥善解决，久而久之，将来面对更高更快的“行驶”任务时，这辆车会更加难以胜任，甚至还可能彻底“报废”。

同样的，从事基层业务管理多年，也有一个始终困扰我的管理问题，那就是，如何提升员工的工作积极性和自主性？如何让员工做工作的主人而不是仆人？虽各种努力转变管理方法，尝试解决这一问题，依然没有取得明显成效。

教育也好，管理也罢，在动机问题上，原理是相通的。如何让学生快乐自主地学习？如何让员工积极自主高效地工作？带着这些问题，我尝试从心理学找答案。于是，我找到了美国心理学家爱德华·德西的著作《内在动机》，从中收获了很多启发，关于动机，而又超越动机。与大家分享如下：

（一）幸福来自真正的自主

内在动机与外部控制是一组相对的概念。在作者德西看来，内在动机指的是完全参与活动本身，而不是达到某个目标。德西在书中旗帜鲜明地指出：“只是追求那些外界强加给他的价值和目标的人是不自由的，因为他丧失了内在动机（self-motivation)和真正的自主(autonomy)，也无法获得真正持久的幸福。”

是啊，我们是否思考过，我们追逐的所谓“成功”、“暴富”，是不是我们内心真正的自主的追求？还是外界价值观的引导和压力的产物？在教育方面，孩子们拼命练习参加各种“考级”、“竞赛”，是孩子们发自内心自主选择的结果，还是家长们功利性目标的产物？在工作中，我们在拼命追逐那些外在的、社会主流观念强加于人的“成功”目标的过程中，是否真的感到发自内心的幸福？我们是否真正地从工作中体验到了内在的幸福？

（二）外部奖赏损害内在动机

德西提出的最具颠覆和挑战主流观念的观点是，外部激励和奖赏会损害人们的内在动机，进而影响他们拥有最好的体验和表现。

这个观点是作者基于他长年的心理学实验论证得出的。无论是学习还是工作，一旦其目的变为谋求外部“奖励”和肯定，那么其动机就会发生“变质”，内在动机必然受到损害。就像在比赛中，一旦“赢”变为参赛者的目的，那么参赛者迫于要赢得比赛、战胜对手的压力，就无法再心无旁骛地真正地体验比赛的过程。

反观我们学校的教育、家庭的教育、企业的管理中，将“奖励”、“激励”措施作为刺激学习/工作的手段，实在是极其普遍的现象；殊不知，这样的一些奖励和奖赏，原本是为了鼓励，却损害了内在动机，从长远看违背了奖励的初衷。

作者在一项学习实验中所取得的结果显示，“为了测试而学习的学生，内在动机更弱。如果人们在学习的时候知道有人将会评价自己的学习效果，就会更加专注于记忆事实（也就是我们常说的“死记硬背”），而没有充分地处理信息，因而没有掌握概念。” 这一实验能够很好地解释“高分低能”这一现象，为了应试而训练出来的学生，在学习中一味地以考试为导向，而无法真正地深入思考、体会学习和探究的过程的乐趣，缺乏创造力，理解力，问题解决能力和灵活性。

（三）激发内在动机的三要素：自主、胜任、联结

作者指出，激发内在动机的三大心理需要是自主（autonomy)、胜任(competence)与联结(relatedness)，并提供了一些激发内在动机的实现途径。

其一，是支持自主。提供选择是支持自主的一个核心路径。当你给人们提供选择时，他们会觉得你把他们当作独立的、能动的个体，他们的行为不是被动的和受控制的，是自主选择的结果，他们也因此会更愿意为他们的行为而负责。

其二，是感到胜任。光有自主选择权还不够，人们还必须感知到自己能够胜任这项工作。由胜任感而带来的愉悦感和成就感，令人们体验到内在满足感，工作上投入得就会更多，甚至可以成为人们终生事业的主要动力。对于儿童而言，在好奇心驱使下进行的探究性的学习，会让他们感受到学习胜任力，从而获得学习成就感。

第三，是与他人的联结。“人们不仅需要胜任和自主，还需要在感受到这种胜任和自主的时候感受到与他人的联系。这就是联结的需要，也就是爱与被爱，关心与被关心的需要。” 在自主和胜任的同时，人们都需要关系的滋养，需要有一种很自然、健康、有意的自主的依赖的状态，而不是完全的孤立和隔绝。

综上，当我们能够独立自主地、充满胜任感地去做事，当我们与他人保有健康良好的联结关系的时候，我们的内在动机就会得到最大的滋养和保护，我们就可以获得真正的内在的自由，我们就会发自内心地、自主地对个人、对社会、对国家、对世界负起更大的责任。

我们确实要为自己负责。一个能够为自己负责的人，无论是学习还是工作中，都能够体现出自主、自立和胜任。

那么接下来呢？想想自己的家庭、孩子、工作和人生吧，你是不是能够从中获得一些启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