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 青春沐远
前记:这是一篇一年前的文。只是偶尔看到,忽然有了写后记的想法,才破解尘封。
一个亦实亦虚的故事。曾经在好多人手中传阅,但是他们都不知道,也或许有的是假装不知道,这里面有某个人的影子和情感。
BEDIN
我是一位小说人兼段子手兼业余摄影师兼业余画家,简单粗暴地来说呢,就是一位不称职的假文青作家。多重“身份”和老爹“大学毕业后可以先玩一玩儿”的“先进”观念,让我在这光怪陆离的人间得以肆无忌惮地“闯荡”。
这种生活其实也是对人格的考验。我曾在小摊淘过古玩,也曾在充满艺术气息的画廊里和一老外畅谈人生;曾在桥头坐着小马扎吃烧烤,也曾在二百多一位次的自助餐厅品抹茶慕斯;曾在山腰间的旧村舍歇脚,也曾在某六星级酒店下榻;曾在东北那旮旯里冻成棍儿,也曾在乌镇的柔声里欣赏小桥流水人家……
总之就是,别人不敢想不敢干的我试想过,别人敢想不敢干的我干过,别人敢想也敢干的就是家常便饭了。什么话没听过,什么人没见过,什么事没遇到过。
可偏偏就是她的故事,不,是他们的故事,让我重新审视了潦草迷茫的青春。它是那样的美,却又如迷雾,拨开来,只有遗憾。
她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沐晴。我第一次见到她是在旁听一次饶有兴致的庭审。她是一位新到职的法官,先到旁听席上感受一下氛围。几轮庭审下来,一来二去的,竟熟络了。
我们一起欢笑,一起疯癫,一起轧马路,一起去旅游,做所有小女生想做的事。
一个平淡的8月30日,万千高考成功的学子奔赴象牙塔怀抱的日子,她硬拉着我去酒吧,愣是灌下去了两大杯酒。从不喝酒的她,拽着我的胳膊,洋溢着微酒红色的小脸,坐在河边的草地上,背后是棵已屹立多年的老柳。旁边明明有石凳的。我揉着生疼的手臂,听到靠在我身上的沐晴喃喃地说:“我想给你讲个故事。”
不等我的脑回路转过来,她的话便飘入了我的耳朵。
“我喜欢过一个人。”
这是第一句。
“我现在都还是喜欢他的吧,应该是的吧。”
这是第二句。
短暂的沉默后,便是倾泻了。
那天,全球十佳好同位珂非要拉我下楼打羽球,风挺大的,有冰凉的触感。作为一名不合格的“高三狗”,还是被拽了下去。羽球就像是个不听话的小屁孩那样,没挥几下就被风诱拐跑了。我低头追去,刚想伸手时,一抹橘黄闪过,球被捡起了。
猛地一起身,头晕了,模糊中看见一张清秀的脸。“嗯?”他轻轻地发声,好像是在询问。我一手揉着太阳穴,一手从他那里拿过球,淡淡地说着感谢。风吹过来,发丝打到脸上,一定像个傻子一样。
我只记得,指尖划过他掌心时,有着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温度。
我取了球,半睁着眼回到珂的身边。珂凑到我脸前,说:“刚才的那个男孩挺阳光的嘛。”这次我倒是看清了,那笑容绝对不怀好意。“你这……”我刚说了两个字,一瞬顿了。
因为,前一秒,在整理群魔乱舞的发丝时,我看到了校园一隅的小树林里的那个橘黄色的身影,颀长的身躯,恰到好处的仰首。
“嗯,我觉得他的衬衫倒是挺好看的嘛,啊哈?”我对着珂朝树林的方向努嘴。
上课的钟声被敲响,挺不合时宜的是吧?
嗯?问我是吧?那就是呗。反正这故事我听定了,实在不行,还可以再来点儿酒嘛,酒是可以慰风尘的。
此时的沐晴,坐起身来,抱住双腿,盯着映出月影的水面,继续她的故事。
第二天的晨读课还没有结束,珂就凑了过来,“晴,我问到了诶。昨天那个男生叫贺远,是同级的,就在楼下,正下方诶。”
“你是背会了课文还是怎样啊???”我对于这个八卦且花痴的闺蜜真的毫无办法。但又好像被她附体了一样,每次在楼梯的拐角处都会扭一下头,好像在寻找谁一样。
或许,这就是未知的好奇?我当时可是连他的五官都没看清。
并没有过多久,只是,当这个小插曲被成堆的卷子压到不知何处时。我竟然在小区的楼下碰到他,就是贺远。
当时已经是入冬了,他穿了一件浅灰色的大衣,我第一眼是没认出来的。骑着小绵羊经过时,回头扫了一眼,却恰好与他的目光交织。我扭回了头,当时绝对是一脸茫然。直到校门口才反应过来,原来他就是那个橘黄色衬衫。他和我住同一幢楼不同单元,而我之前居然没见过他。我不住地摇着珂碎碎念,珂说,可能这就是缘分,或者只是一种巧合罢了。
巧合?
我觉得吧,这个世界上有件神奇的事。你在不知道一个人名字的时候,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引起你的注意。但是,一旦你知道了,哪怕只是一个代号,你也会发现,你的生命,他早已闯入,也可能是你闯入了他的时光吧。
贺远就是这样一个他。从我们第二次相遇之后的几乎每天,我都会在小区的转角处或者校门口碰到他,他总是不慌不忙的走着,速度恰好足够我看清他。
有时目送他寥寥远去的背影,好像他就是万众中的唯一。
当时的我,每天都会告诉珂,我又在哪里碰到了贺远。多日后,听同一种口气说几乎同样的语句的她就听觉疲劳了,浅浅地说了一句:“你可能慢慢就习惯了吧。”
是啊,好像真的慢慢就习惯了,就像风一样的梦。
那时的珂喜欢上了贺远同班的一个男生。豪气的珂在几次围追堵截无果后,就直接写了“墙壁,眼睛,膝盖”的小纸条放到零食盒底部送到那个男生的座位上,还大方地署了名。
课间的连廊有珂的身影,我走过去,却看见了贺远。
贺远把一张纸条递到珂的手里,回头向我,再转回,说:“不好意思,你的wall,eye,knee(我爱你),我不能接受,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我望着转身离去的他,脑海中停留的是他回头的那一眼。
当时,喜忧参半吧……
珂那疑惑的婴儿肥脸蛋,懵懵的眼神挡住了我的视线。我忍不住大笑,引得路人甲乙丙丁都投来看小怪兽一样的目光。
“傻珂啊,贺远和你喜欢的小哥哥是同位儿啊,你放错了吧?!”这个傻瓜,也不知道后来她和她钟情的那个小哥哥现在怎么样了。岁月啊,永远不会是美工刀的。
似乎是命运敲定了要这么发生。我和贺远在楼梯上遇到了。当时是晚饭时间,经过一处的,只有我们两个。楼梯很宽,可是我们偏偏挡住了彼此的路。我抬头,以一个笑颜对他,他也将唇角微微上翘,一个优美的弧度,很清新。双眼皮下的眼睛明亮透彻,发型也恰好是我喜欢。
我慌忙说了句“hi”就奔上了楼,那可以用“落荒而逃”来形容吗?嗯?
嗯?又问我啊?
可是我的大脑只有一半在线了,那一半,被另一个故事扯走。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忽地把自己的思绪放纵,任其飘荡的。
世间哪有什么对错,那个自在如风的少年,注定是你心口的朱砂。嗯,神祗定的。
沐晴该是累了,向下滑了滑就躺在了草地上。我也顺势感受了下草的柔软。天空中很难得的挂着几颗星,在远方。
青春真的是个很微妙的东西,猝不及防地,他就充满了我的整个世界。
上学路上会偶遇;快迟到的狂奔人流中有他;早操的时候会感受到他掠过的风;下课趴在连廊的栏杆上会看到他在操场边看球的身影;就连躲在空教室逃个晚操,东张西望出门时,没有看到检查老师,看到的是同样躲操的他在左右乱瞟……
在珂的怂恿和鼓励下,我决定主动去找他。
放学的钟声伴着雨滴落在青草地上的声音,唯美。音波未平,我就下了楼,在众人的起哄和惊羡声中,我们漫步到连廊。眼前雨珠串串,背后人来人往。
那天我们聊了很久,很开心。从喜好,到学业,到理想,到未来。贺远说,他以后会到帝都发展,做他自己的企业。而我,一个一直喜欢法律的人,便有了一个明确的目标:去到帝都最好的政法大学。然后等他,等他毕业,等他可能会需要我的时候,就算刀山火海我也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他面前。
珂说,我是个大傻瓜,这,应该释然的。可我真的是无所求,惟愿他的生活可以如诗般自由,愿他的一生清澈明朗,愿他百岁无忧,我得幸常伴左右。
可是那一字一句的喜欢,在青春的作祟下,始终无法开口。只能止于唇齿,掩于岁月。
“怎么就掩于岁月了呢?不是说大学毕业后吗?”我极力地压制着自己,生怕那个故事脱口而出。
身边的沐晴坐起,我分明看到她长长的睫毛上有一颗水珠映着月光。
沐晴,嗯,晴夜才有月光得以沐浴。
我如愿到了帝都,他的大学是在南方的一座城。我们起初是夜夜畅谈,互相吐槽,互相抱怨,互相分享,互相安慰。
后来,却淡了。
时间就这样着急地冲刷着,直到四年后大学毕业,他并没有来到帝都,而是在他所在的城市找了工作。
我们原本平行线般的生活巧合地交汇,又这样悄无声息地分开。一些话,来不及说了,没有机会了。
我觉得我这岁月啊,真的是充满了巧合。
最初是拥有一个不重数字的QQ号,然后是遇到了一个只有一位日期数字不同的身份证号的人,后来是我遇到他,我喜欢上他,我弄丢了他。也不算弄丢吧,只是觉得怎么这座城里都是他。
可是他在哪里呢?
沐晴抬头望向远方。南方夜空的一隅,星远,星亮。
我也抬起头,那树梢上挂满了流年,被清浅的时光辜负的,不只一个。
我曾为了一个人的演唱会奔赴南方的一座城,眷恋美景,贪恋美食,逗留数月。
在那儿,我遇到了一个人,一个很帅气的男生,他,叫贺远。
当时,我对他颇有好感。不不不,是对他的厨艺颇有好感。
一次闲来无事的聊天中,我问及他有没有喜欢的人,他笑了,然后回答我,有的,不过,那是多年前的事儿了。
他说,他在上初中的时候喜欢上一个学姐,学姐有一个很温暖的姓氏,沐。当时的他觉得学姐是世界上最美的人。青涩的小男生,自然是不敢表白的,只是将小心思埋在最深处,站在最远处默默守护,希望有朝一日能和她再同处一座城。
升至高中,他便没了学姐的消息。他失落,迷航,不知方向。而高三时,另一个姓沐的女孩闯入了他的世界。他总觉得她的眼睛似曾相识,可是又不敢去想。直到那天,他帮她捡起一个羽球。
然后,她的姓氏和他的名字,便成了他一生的故事。
是啊,沐,远。慕远,思慕远方。一生。
等到有了安稳的工作,他才在一次联谊会上听说了他曾经的学姐。她因为一次意外,旷学一年。
那段时间,他几乎是在朦胧感的笼罩下度过的。他想起昔日的种种,他想立刻告诉她,他很喜欢她。
但无奈,相距远相见难,不聚只散。他不想打乱她的生活,只能挥手再见。
我在星空中将这两个故事进行了接轨。然后发现,青春里,迷了路的总是两个人,说好了一起闯出去,可是走的太远,终于走到岔路口。然后,孤茕一人,找寻方向。
很爱粒爷的一首歌,《走马》。
“过了很久终于我愿抬头看,你就在对岸走的好慢,任由我独自在假寐与现实之间两难。过了很久终于我愿抬头看,你就在对岸等我勇敢,你还是我的我的我的,你看。”
沐晴和贺远的青春,都没有抬头,没有勇敢。都只是沉默,遍地谜题。
那么,我也选择沉默吧。
光阴荏苒,什么时候你们能再见面呢?来一次不说从前的寒暄,说不定能提到我呢。
青春就像是小自然卷儿,你永远不知道它下一秒会弯向何处。只能在它落幕时,或欣赏,或惊叹,或平静,或诧异地触碰它的每一点崎岖而再无力改变。
匆匆路过吧,天各一方的花儿与少年。
愿,一切安好,不念。
END
后记:她曾经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将他当作哥哥一样,有种恰到好处的又有距离的亲密。但是从那个雨天她躲在敞开的门后偷偷地目送,还记得那个时间段的最后一条消息:
“下雨天穿防晒衣是干什么的?”
“我防晒衣可以防雨!哈哈哈哈。”
他渐行渐远,之后的每一天,所有的地方都有他的踪迹。直到那些日子,一点一点地,被时光消磨殆尽。
后来,她懂了,自欺欺人嘛。而且,人本来就是一个极度复杂的生物,她又是那么的幼稚和不了解他。所以,谁都不怪。
孤茕一人,寻找方向吧。
这篇没有更改一字的文章。谨以纪念我们忙碌的高中时光,那再也回不来的日子和无法预测未来却又保持天真纯洁的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