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学美国得花多少钱?(5)
99年秋季学期开学前夕,我收到学院敦促我去缴纳学费的通知,三门课总计一万余美金。这一惊非同小可,我立刻冲到院里去问究竟。系里,院里,秘书们用十分平静而坦然的目光看着我,说,你的奖学金申请被拒绝,所以必须自己交学费。
奖学金申请被拒绝,并不是我的成绩没达标,而是没了教授推荐。Hennings教授离职了,新的指导教授根本不认识我;系主任Cates教授这一年学术休假,代理系主任也不认识我。对一个他们完全不了解的学生,要他们如何推荐?!事到如今再去求他们帮忙也无意义,我直接给分管奖学金事务的Pennington教授写信,请求他重新考虑我的申请。
我得到的回信,当然,以对我的处境表示深切同情开头。接着婉言坚拒:此时本学期的奖学金申请和审批早已截止,且已发放完毕,爱莫能助。结尾提供建议:下个学期请尽早提交申请,届时学院会优先考虑。
这一封三段式的典型官样文章把我彻底逼急了。没有学费,我这学期注不了册,连合法的学生身份都无法维持,哪里还有什么“下个学期”!我把心一横,决心把死马当做活马医——我连夜给当时的院长原田教授写了一封长长的信。也用标准的三段式,先点明主题,再陈述情况,最后问他:如果像我这样一个热爱所学专业,刻苦用功的学生因无法负担学费而中途辍学,那么学院设立所谓“奖学金”的意义何在?!
过了两天,学院秘书打电话来,说Pennington教授约我下周四去他办公室,面谈奖学金之事。乌云密布的天空终于洒下一线希望来了。结果还没等见到Pennington教授,这一线希望已灿烂成满天阳光:学院的公函寄来,通知说我的奖学金已划拨到位,我只管去上课就好。
我在那个四面楚歌的夜晚,给原田院长写的那封信,主题明确、措辞恳切、情感丰富,恐怕要算我生平写得最好的英文信之一?却没有留下底稿,如今想来多少有点儿遗憾。这么多年以后重提自己念书的旧事,其实是想对国内的家长们说,孩子们到美国留学的根本问题并不在于钱,而在于如何才能顺利毕业,且学有所成。在求学的过程当中,肯定会遭遇这样或那样的困难,有些是客观环境造成的,有些是自己惹出来的,孩子们必须学会怎么去解决这些困难,无论有没有父母的经济后援。
作为父母,真的可以不那么焦虑,不必对钱的数字太过关注。为孩子提供学习和生活的物质保障,量力而行已足够。那些压榨自己去满足孩子的父母,把荆棘插在自己的胸口,自以为作出了多么可歌可泣的牺牲。实际上给孩子造成的心理负担,恰好与他们被减轻的经济负担形成巨大反差,对他们的长远发展毫无益处。和钱的数字相比,进入大学阶段的孩子们更需要的是父母的精神支持,包括对他们自理能力、自立能力、自我完善能力的高度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