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前男友:我成就不了你，但成全你
致前男友:我成就不了你，但成全你
文/风吹裤衩pp凉
今天的小城吹着来自长江的风，裹挟柏树的油脂气钻进城市的每一个毛孔里，以为夏天就要来的人们穿着短袖在街上被冻得措手不及。
我还在床上躺着，没注意外面气候的变化。正刷着手机，发现何子衿发了一条朋友圈，他要结婚了。
他这条朋友圈里感谢了他的女朋友，即他未来的妻子，和一大票人——父母，同事，老板等等。我点开全文，显然，不会提及我，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嗯，何子衿是我前男友，我甚至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又恋爱了，并且走到了结婚这一步。
我和何子衿是2008年认识的，2015年分手。我们的分手不和平，但也没有那么不堪。
当时我告诉他，咱们不要失了联系好不好？ 也不要删关于彼此的动态，因为，用现在的痛苦否定曾经的幸福，会让我以为遇见你是一个错误。他轻轻点了点头。
事实证明，我太单纯，分手后再没说过一句话，连点赞也变得异常沉重。
7年，我爱何子矜的7年，在沉寂中逐渐被遗忘，可是，只要一看见他的一点动态，点点滴滴就又涌上心头。
何子衿要结婚了，我该不该点个赞送个祝福呢？我想着，还是先退出了微信，起身站在窗台边。
从刚才起玻璃就被风吹得“砰砰”作响，原来外面已经开始下雨了，阴暗的天地间开出一朵朵的伞花。
我和何子矜大概就是在这样的天气里遇见的。
01
2008年的雨季，我毕业了。好不容易从毕业论文的无限修改和令人胆战心惊的答辩中解放出来，就又被推进了应届毕业生的洪流。
我拿着毫无成绩的简历在人才招聘会上被HR委婉拒绝时，才意识到自己大学什么都没学到，除了英语还可以专业成绩一塌糊涂，也没有拿得出手的实习经历。
那天下着雨，会场的白色大理石地板被毕业生们的皮鞋踩得湿滑无比，而我身材娇小，被人推来挤去，于是想要退出中心喘口气。
这时一个高大的男生急冲冲地迎面过来，与我撞了一个满怀后想要绕开我，结果背包挂住我的头发。他向前一个用力我便完全失衡，坐倒在地。整个过程我都是懵的。
“你干嘛？”我气得声音都变尖了，包里的简历散落在地，被大家脚上的泥浆弄脏了。
周边的人被这一幕吸引到，但也只是瞥了几眼便绕开我们。男生这才注意到我，慌忙弯腰扶我，蹲下帮我捡东西，嘴里不停说着对不起。
“可是我的简历都脏了......”看着男生抱歉的表情，我心就软了下来，收拾完准备走了。
“ 不好意思，你衣服也脏了...你等等我好吗？我还有个试，面完就找你，”男生顺手抽了一张简历给我，“上面有我电话，待会儿在门口见面。”
我转身看了一眼屁股，确实脏兮兮的，想着至少让他赔我干洗费，这可是租来的套装。
我接过简历，他便跑开了，看来真的很急。低头，白底蓝纹的简历上，名字一栏写着“何子矜”，也是学市场营销的。
我在门口等到雨都停了，想着这家伙大概是随口那么一说，回家算了，在这儿等个干洗费也挺丢人的。可是又想到他眼神语气都很真诚，于是劝自己接着等一会儿。
这样一来一去等到会都结束了，何子矜才在一堆人里探着个头，神采奕奕地朝我走过来。
“不好意思，等久了吧。我刚刚有点着急了，我陪你去干洗店吧，都怪我把你衣服弄脏了。”何子矜一脸轻松，看得我有点不悦，但还是默默和他走了。
去干洗店的路上，何子矜止不住地说起他刚刚的面试，考官问的问题有多简单，态度有多好。一看就是面上了。
我起始还敷衍着，他仍接着说的时候，我忍不住气呼呼地打断了他，“诶，我知道你面上了，但是你考虑一下我的心情好不好，今天一个也没面上，准备走还被你撞到，衣服简历都脏了，在外面等你那么久，你才出来。”
何子矜被我的爆发吓得一下噤了声。我们于是沉默地去了最近的干洗店问了价格，出来的时候，他正欲把钱给我，临时又抽了回去，犹豫着说，“我请你吃个饭吧。吃完饭把钱给你。”
吃饭这个套路，那时的我还不能参透，于是就答应了。
我们在一家大排档吃了酸辣粉，何子矜给我要了一块大排。我们太累太饿了，低头吃得哼哧哼哧，我这份辣有点多，吸溜的时候被呛到流眼泪。何子矜一边笑一边扯纸给我，“吃慢点，饿了再给你要一碗。”
“嗯嗯。” 我抬头，隔着米黄色的雾气看着何子矜，才发现他其实长得蛮好看的，尤其是笑起来，嘴角上扬的弧度很好看，有一点点兔牙但是很可爱，眼睛不笑的时候也不大，笑起来弯弯的。
这一晚之后，何子矜说以后会陪我面试，直到我面上为止，作为初次见面就对我造成心灵创伤的补偿。
本以为，我要好久才能找到工作，没想到很快就面上了。面上的当天，我也请何子矜吃酸辣粉，这次换他被呛到流眼泪，我在对面看着他大笑。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掏出一块表，一脸的羞涩，说，“给你。”
是一块仿Swatch的表，我不喜欢那个外形，但什么也没说就戴上了，用戴着表的手轻轻握了握何子矜的手，何子矜脸上还挂着眼泪，笑得憨憨的。
我就这样和子矜在一起了。
致前男友:我成就不了你，但成全你
02
最初虽然穷，但是很快乐。
和子衿签的公司都在上海，我们便欢欢喜喜地一起收拾了行李，去了我们向往的上海。那时候我们太年轻，我在颠簸的火车上靠着他的肩膀，望向窗外的灯火，不知道光鲜亮丽的上海背后会有那么多的落寞。
我们一个月的工资加起来才6000多一点，只能租一间不足十平米的小屋子，是个预计要拆迁的房子楼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赶出来。
“两个人在一起就是家，还是要好好地收拾。”
房主搬走留下一堆垃圾和斑驳泛黑的墙壁。我望着子矜失望的脸，打起精神劝他，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趁着夜里下班回来的空闲，我们买家具买壁纸，去出租房对面的花鸟市场淘各种各样的小物件，一点一点地把不足十平的小屋装得满满当当。
因为厕所在楼下，我们睡觉都会拉着黄色的小夜灯，防止夜里起来跌倒。
我那时每天最期待的，就是睡觉前打开小夜灯，看着小小的灯光盈盈地照在整个房间和子衿的脸上。
后来，我们俩的工资都在涨，但房租也在涨，我们不得不隔一段时间就找个便宜的地方。但每一次，我们都会全心全力地把它装饰地很温馨。
生活，再怎么局促，也不能将就。这是我的想法。子衿虽然是个宅男，怕麻烦，但是再这点上没有偷懒。
“我们周末再去买个小书架，放在卫生间？”我经常会在家里到处转悠，看看还需要什么。
“那要不要再买点上大号时看的专用书啊？”子衿会很无奈地回应我。
“你提醒我了，可以啊，少玩点手机多看书。”
“听说...上厕所看书会得痔疮，要得你得吧。”子衿转身假装睡觉，躲在被子里笑。
子衿的话很少，但是和我在一起以前更少，最喜欢一个人打游戏和看漫画。和我一起后，他说，他学会了控制和忍耐，控制玩游戏的时间和忍耐我的暴脾气。但是子衿说，他喜欢这种感觉，希望一直这样下去。
我也希望一直这样下去，可是结局早已写好了，我和子衿后来没有在一起。
03
2014年年末的一天，我被告知要升职了，升为部门主管，是我事业的转折点，也是我们感情的句点。
回家的路上，我打子衿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我想要马上告诉他这件事的心情得不到抒发，忍不住在公车上笑起来，吓得旁边的大妈换了座位。
我迫不及待地打开家门，夜里10点，灯还是黑的。子衿可能还在加班吧，这样想着，打开灯，发现子衿就坐在客厅，头仰在沙发上，察觉到我回来了，闭着的双眼缓缓睁开，看着我疲惫地说，“回来了。”
我太兴奋没有注意到子衿的异常，自顾自地说，“我有个巨大的惊喜要给你！”
不等他问，我就扑到他怀里，“我要升部门主管了。”
子衿笑笑，"太好了。"轻轻地搂着我。
"你看，今年年终奖一发，明年工资一涨，我们可以找个大点的房子，每个月吃三回好吃的，而且还能余出钱买点质量好的衣服，你看你身上这件羽绒服穿了好多年了......"
子衿没说什么，说先去睡觉了。我当他太累，也没在意，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那天夜里，我要抱子衿时，他不动声色地翻身躲开了。
之后的一个星期他都闷闷不乐。周末吃早餐时，依旧面对面沉默，我实在受不了了，问他，"到底想怎样？发生什么事，一直不说，我哪晓得你在想什么呢？"
"你突然发什么神经。"他语气很平静。
"是你发神经，"我瞬间很委屈，"这个星期一直拿这种很冷漠的态度对我。我升职了，没有任何庆祝，也一点不高兴。"
子衿默默啃着吐司，没说话。他总是这样，一吵架就沉默，最后总是我先哄他。
"你能不能别像个孩子一样闹脾气啊，都快30岁了。"我看着他沉默的头颅，等待他回应。
半晌，他吃完了吐司，才说，"你跟我一起，是不是很勉强?很累?"
我懵了，"我从来没这么想过。"
"是吗?"他居然冷笑。
"你什么意思？"
"我以为你会不一样的，"子衿看着我，眼神很怪，"你没说出口的话不就是我30岁了，还这么穷吗？买不起房，吃不起日料，连件像样的衣服也舍不得买，这样的日子，你干嘛要跟我一起过啊。"
"我没说过这话，"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发作，"这么多年，我对你有过什么要求吗...如果有，我只是要一个承诺而已，我也快30岁了，不想陪你耗着。"
"结不了婚了，我辞职了。"子衿说完就起身走开了。
我跟在身后追问，迎来的是被关在门里。
后来我才知道，我升职那天，子衿被辞退了，一直以来的低绩效和他不懂变通的行事风格导致了这一切。
我早该猜到，他每天出门前的叹气和夜里的辗转反侧都是在纠结如何跟我开口。
可惜我也被委屈包围着，那么多年的陪伴换不来一点信任和发自内心的祝福。我陷进了对我们关系的严重怀疑，是否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呢？
子衿和我道歉的时候，我们已经半个月如同陌路。
夜里，他睡沙发，我睡床，白天，一起来，他就已经不见了，好像自始至终只有我一个人。
那种熟悉的陌生感让人窒息，我看着衣柜里他的衣服，禁不住地想要拥抱，切切实实地明白了，我和他之间的感情一直是我在维持着罢了。
离开的那天，他颓唐地坐在沙发里，不刮胡子的样子看着真得像30多岁，和他说了几句话，我红了眼眶。
出门的时候，我回头看他，他还坐在那里。
"那个，好好吃饭，别饿坏了胃。"
"嗯，你也是。"他抬头看了一眼我，眼睛也红红的，声音在颤抖。
我好像一瞬间回到了7年前，我们在一个阴天的傍晚，坐在大排档里吸溜着酸辣粉，子衿被呛到流眼泪，我戴着廉价手表，但是心里无比的满足。
只是7年后，我望向他，只觉得无可奈何。
04
就那样，没有什么跌宕起伏的情节和具体的理由，我和子衿分开了。
我搬走后，子衿沉寂了一段时间，找了新工作之后便偶尔发发动态。
他新工作很累，总是要加班，我隔着屏幕看着很心酸，但是不敢发一句问候。
他半夜发了一张泡面图，我就整晚睡不着。
他出色地完成了重要工作，也学着自己一个人出去旅行，我欣慰地笑了。
他他他，一切都是他的日子，我好不容易熬过来了，才顿悟，远离了我，他才开始成长的。
和子衿在一起的7年，我只知道一味地掌控一切，照顾他，所以他才会原地踏步。
常听人说，自己用多少次争吵和精力培养出来的男朋友，最后成了别人的老公。
那我一定不是一个好前任，我没有成就何子衿，让他变得更好；相反，是他成就了我，让我变得更坚强。
打在窗子上的雨点渐渐小了，我推开窗，一阵清冽的风卷起了头发，也迷住了眼。
我点开微信，弯曲着手指在何子衿的那条朋友圈下点了一个赞，然后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祝福你，最近，还好吧?
他秒回，"一切都好。"过了一会儿又发来三个字，从未对我说过的三个字，"谢谢你。"
短短六个字，我仿佛看见了曾经那个一笑就露出兔牙的少年。只是从今往后，都不再属于我。
其实，何子衿，我们之间不用谢，不过是互相成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