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书韵润精神——2023年读书札记

在旧历年即将到来之际，有必要对行将过去一年自己的读书履历做一个小结。鉴古知今明未来，清楚过去一路走来所经历的，才能为走好来时路提供有益的参照；明确了行走过程中的得与失，未来就知道该如何扬长避短。

识得文字，生活与人生就多了慰藉自我的方式，也增加了一份牵绊。目不识丁，不了解方块字指陈的内容与意义，也就少了一些烦恼与牵挂。但是，生活和人生也随之失去了应有的味道与色彩。

毕竟，人不仅仅是生物性的物质存在，更应该有社会性的精神附加。因为被赋予灵魂与情感，所以单纯地依靠物质的堆砌是无法真正满足生命体的需求。为了让情感不落寞、灵魂不枯萎，在“解决了基本的物质需求之后，适当地用精神性的给养涵润”，生活才可能变得丰富多彩，人生才有可能变得丰盈厚重。个体生命如果成为物质的奴仆，人生就失去了太多的兴味。

借助文字了解了上面的道理，所以才有了以书为伴度春秋的生活。读书之义，方家宏论浩如烟海。作为普通的读书者抵达不到那样的高度，自然也就不需要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傻事。卸下精神负担，读书的思想也就没有了包袱。情之所牵、兴之所至，完全取决于自己的兴趣爱好，这样阅读起来就变得轻松，获得的愉悦之感也就自不待言了。

读什么样的书，在出版物泛滥成灾的时代，仅凭个人之力无法穷尽所有。既然这样，借助各种媒介的推荐，再结合自己关注的兴趣点挑选喜爱的读物，文学类的，像小说《文城》《命运》《本巴》《月落荒寺》等；非文学类的，像评论类的、诗词鉴赏类的；人物传记类的，像《有一种境界叫苏东坡》《锦瑟哀弦李商隐传》等；历史人物类的，像《魏晋风流》《爱因斯坦的错误》……从术业有专攻的角度审视，这些书与自己的所操之业没有必然的关联性，算得上是闲书。如果按照精进本业的标准评判，读这些书有点不务正业之嫌。不管外在以什么样的眼光审视，作为阅读者，正是在不同的文字世界中徜徉，与不同的作家通过语言搭建的平台对话交流，才为自己窄闭的生活打开了多面窗子，让自己有机会欣赏到在现实世界无法欣赏到的风物，以及在现世人生无法感受到的世情冷暖。从某种程度上说，阅读的过程就是不断发现自己的渺小、外面世界多彩的过程。这也许就是“开卷有益”包含的真意所在吧。

孔乙己说：“书非借不能读也。”但是受徐特立先生“不动笔不读书”的点省，我更愿意自己付费把心爱之书收入囊中。这样，虽然增加了额外的开支，但是面对自己的私有财产，可以“随心所欲”对其进行圈点勾画。不论是什么样的书，不是所有的内容对自己都有价值，也不是所有的道理都是正确的。正是如此，阅读的过程把自认为有益的加以标注，无益的“一目十行的走马观花”而过。有了“雪泥鸿爪”的留痕，再次展读时也就可以进行针对性的取舍，也为接下来阅读感怀的抒写圈定了材料源。其实，读书不仅仅是一个精神耕耘的劳作过程，还是一种思想行走纪念的过程。这种纪念的物证，就是自己所拥有的书。在读物泛滥的时代，精挑细选自己喜欢的并“占为己有”，其实就是一种精神食粮储备的过程。

在快餐文化充斥、泛阅读成为一种时尚的时代，音画阅读成为阅读者的新宠，但是读书是慢慢走，欣赏的过程，它与速度和激情是格格不入的。正是深谙此理，所以除了偶尔以手指刷屏阅读，更多进行的是纸质化阅读。淡淡的墨香和纸蕴的氤氲，在品味文字的过程中体验的惬意是妙不可言的，尤其是在一个人“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阅读的时候。读书以养性，不是哗众取宠。要达成所愿，阅读时不是在车水马龙、灯火通明的喧嚣处，而把以“悟言一室之内”的方式安放自己。唯有此时，才能真正体味到朱自清先生所言的“独处的妙处”的真味。

“阅读与鉴赏”是借助静态的文字与写作者进行思想的对话和灵魂的沟通。把自己沉浸在文字的世界，“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可以不做”，成为真正的“自由人”，这是真正的读书之乐。这份快乐的体验，不是心向往之可以获得，而是需要真正的身体力行。只有真正在书的世界中思接千载，心游万仞，才能切身感受到荷尔德林所言的“诗意的栖息”的妙处。身心的愉悦只是阅读所得的一个层面，用在阅读中汲取的营养滋养情性的同时，把所得所思所悟付诸文字，记录下自己“曾经来过”，这当是阅读意义不容忽视的一点。如果以阅读文字的多寡论优劣，显然是不公允的。阅读有没有意义和价值，除了所读之书的品位，还应该看对所读之物进行二度解构的程度，即阅读之后“表达与交流”产出的成果。对阅读者来说，如果只停留在阅读的层面，而不能从读物中走出来，不能把所读的与现实和自我对接，显然是残缺的。阅读是汲取内化的过程，写作是外化的过程，内化于心，外化于行，两相结合，才能和谐共振。正是这样，不论读什么样的书，书写读书日志成为阅读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部分。不管是概述性的，还是评论性的，有了这些粗粝文字的留存，“回望来时路”时，就有了方向。

“一个人的阅读史就是心灵成长史。”对于普通的阅读者来说，阅读作用的定位还达不到那样的高度。不过，作为实践者，一路走来有了切身的体验，就有了“无以言说”的意趣。读书是“一个人的修行”，尽管不能成为神人、至人、圣人，但是有了文字的浸润，就降低了“强于污淖陷渠沟”的风险，也不会堕入“乡愿”的深渊。沉下身子，静下心来，让自己在文字的世界中栖息，就会真正体会到张元济老先生所说的“读书是天下第一等的大好事”的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