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老心事——大罗的武夷山茶人生（七）

庄老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时分，山谷中的雾气已经完全消散，大山仿佛和外界的世界并不合拍，总是满了一个节奏，此刻的山外已经骄阳似火，但是面前的世界清凉和舒适，庄老爹伸长手臂，舒展了一下身姿，一个少有时间段的睡眠，以往常常在午后，但是今天，变成了早餐后，也许是早上出去采摘茶叶的原因，毕竟年岁已高，容易疲惫，似乎是女儿的话语给他带来了困顿和不安，他记得自己什么事情拒绝了女儿，自己的骨肉，他记得自己还没有拒绝过自己女儿，他需要休息和调整，在秋茗和女儿之间做一个选择，简直太困难了。

这辈子，生命中除了自己的母亲，这两人就是自己生命了最为重要的人物了。当然，在二选其一的时候，终究避免不了的是自己的纠结，他想逃避，生怕伤害到了其中之一，都是自己不愿遇到的，他希望能够给她们换取不同的主题，这样不容易形成矛盾，但是今天没法回避，女儿提及的话题是紫竹茶场，这是见证老夫妻两人岁月记忆的场景，不过女儿选择了卖掉她，这是不是预示着遗弃父母的这段岁月。他不敢继续想下去。

他相信，这不会是女儿轻易说出的提法，肯定经过了女儿和女婿的反复考虑之后的计划。

大山的村民，向来以拥有一片属于自己能够开发利用的茶场而自傲，为了这一片茶场，从刚刚结婚开始，不停的开山，清理掉碎石，从远方填土，每年扩大一点，慢慢的形成了现今的规模，这里的每条沟壑，每一寸土地，自己和秋茗都翻弄过，浸润过俩人的汗水，累了，就在茶田的田埂上休息，清风拂过，望着眼前的茶树一点点的成长，也就看到了养活全家的希望。

大山闭塞，在举国温饱不能保障的岁月里，谁会有喝茶的闲钱，当然老两口也种植一些蔬果，艰难的度日。孩子们成长的几年，茶场便是他们的世界，在茶场里捉迷藏，帮助父母装模作样的采摘茶叶，累了就在田埂上睡着了。

那一年，武夷山风景一下得到了大家的认可，游人络绎不绝地从各个地方赶来，火车、行走、长途汽车、甚至三轮车，为的就是享受武夷山的绮丽风光，九曲湾像是一个妙曼的少女腰肢，满上的翠绿就是姑娘的长发，顺滑，温婉，他和秋茗听着他们一次次的惊呼，也从他们的惊叹中自豪和满足。于是踏足茶叶店的时间多了，买走的茶叶也增多起来。庄老爹发现，自己凭借着几十亩的茶田地，很快摆脱了贫困，家里房子翻修了一遍，给大儿子庄勇购置一栋心房。庄老爹很是欣慰，村长夸奖他为村民树立了榜样，走上了致富道路。

拜赐这片茶场，庄老爹生命里第一次有了喜色和深深的自傲感，妻子的笑容也渐渐多了起来，尽管年岁增加，庄老爹却对生活产生了未曾有过的向往。这片茶场，足以能够为女儿的未来添上浓重的一笔，这也是自己对过世老伴的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