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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价飙升下的众生百态(一)

2018-03-24  本文已影响33人  骊色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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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妈最近心情着实很不错,天天提着小菜篮子,哼着小曲,去超市买新鲜的有机蔬菜,再没有在黄昏的时候去过十里外的蔬菜批发市场,抢着一块钱三斤的特价青菜。

一起跳舞的刘大妈,是出了名的包打听,万事通。

神神秘秘地对老姐妹说:“听说啊,老李的儿子,最近卖了北京的房子,回来了,听说卖了五百多万,在咱们城里最好的小区买了一套一百八十平的大房子,花了一百多万,手里还留着三四百万呢!”

 “怪不得平时抠门的她最近大方得很,原来是这样。”

“那可真有钱。” ……

老姐妹七嘴八舌,庞大妈在一边,铁青着脸色,不说话。

 一个老姐妹,拿胳膊肘碰了碰刘大妈,示意她不要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庞大妈的女儿几乎是和李大妈的儿子一起去北京打拼的,当年庞大妈的女儿也说要买房,说了说,因为首付差几万,最终不了了之了。

再后来,总凑不齐首付,攒了一年又一年的钱,眼看房价一步步狂飙突进,缺口越来越大,最终狠了狠心,趁着银行贷款审核还不严格的时候,借了几十万的首付贷,咬碎了牙齿,接手了李大妈儿子房,所以,李大妈儿子手里这五百多万,都是庞大妈女儿的血汗钱。

 因为这件事情,他们这个四线小城市的某一小区里的老姐妹对大城市的房价开始空前的关注。 在他们这里是有一个鄙视链的,觉得在北京比上海好,上海比他们的省会好。

广州、深圳?那地方都是服装厂、鞋厂、电子厂,也就是一个大一点的农村。 这个观念,可不是只有他们小区这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才有的认识。

对于福建、广州、深圳,他们向来没有太好的印象。

这个小区里面住着的老人,一半是城市里面离退休的老干部,一半是儿女在城里买了房,接他们过来看孩子、享清福的,自然,享清福的又是少数,看孩子的是主流群体。

 在后一半的人的眼里,广州、深圳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他们大都是农村里来的,村里面多的是早早辍学、外出打工的孩子,问起来去哪里,都说是去南方,所以他们最初的印象里是没有这广州、深圳这么具体的名字的,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都叫南方。

 而这些没什么学历的孩子到了南方之后,从事的只能是最基层的体力劳动,那时候南方遍地开花,建在郊区和广大农村的服装、鞋厂等手工作坊,是他们最初对南方所有的印象。

前几年吴大妈的女儿嫁到了福建,说是家里有一栋五层的洋楼,还很是得意了一番,后来有人去那个地方投奔她的姑娘,才发现那是农村,回来一渲染,众人哂之,打那以后,吴大妈像霜打的茄子似的,连广场舞都跳得不如之前了。

 去年,马大娘家的儿子,在深圳一家计算机公司上班,据说挣了不少钱,就在单位附近买了个一居室。

大家知道之后,颇为惋惜,觉得年纪轻轻的小伙子,非得花那么多钱在南方买个小房子,真不能理解,在省城买房子多好,多气派。

无论是什么,第一印象总是最根深蒂固的,哪怕是后来突飞猛进的崛起,也抹不去最初留在人们眼里的印象。

 像过去的世家子弟,最讲究一个出身和门第,百年望族和新兴士族不可同日而语,嫡子和庶子又是两个天地。

城市也讲究一个出身、历史和背景。 北京作为几代皇城、当今首都,在他们心里,天生就带着金灿灿的头冠,艳压诸城。

 移民在他们眼里是太遥远的事情,若天外星辰,若海外蜃景,遥不可及,思之无益。 所以,北京在他们心里依然带着天生的圣光,一骑绝尘、远超他城。

 此前,他们关心的话题不外乎四点:哪家超市打折,菜市场里面哪一家的青菜又新鲜、又便宜;给孩子做什么饭,既有营养,又美味;以及万年不变的婆媳关系,家长里短,还有广场舞。 说起广场舞了,他们这个小区算是城市新区最好的一个小区了,配套的基础设施和公共设施都极为完备,最重要的是离小区一路之隔的是城市规划修剪出来的一个千亩的游园,有湖泊、湿地,还有人工森林,景致的设计据说专门请了北京来的设计师,一动一静,颇有章法。

 而小区东门正对面的地方,接连修建了几个大型的广场,有老人跳舞的广场,有孩子玩耍的游乐场,而且都是免费开放。

晚上是他们最轻松的时间,吃完晚饭,收拾完家务,儿女都下班回家,看着孩子写作业,他们就被彻底的解放了出来。

可以出来游玩以及跳广场舞。 说起广场舞,倒也有很多很有意思的事情,领舞者作为整个舞队的核心成员,地位之高,身份之崇,无人能及,连带着在日常的生活里都能走路带风,在聊天八卦里都能占得一席高位。

竞争自然是激烈的,他们竞争的标准,除了舞姿之外,更重要的一点还是经济实力与儿女实力的比拼。 儿女的奋斗兴衰史,也是他们广场舞最高领导人的更迭史。 所以,颇有几分皇帝轮流做,今日到我家的意味。

当然,也可是说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也可以说,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 最近小区里面,两户人家的一买一卖,让他们对这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大城市,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连带着对本市的房价也有了超乎寻常的热心和关注。

近日话题与风头的中心,也自然而然地是李大妈。 广场舞的领舞也毫无悬念地是她。 原来的领舞是庞大妈,她当选主要还是靠丈夫手里颇丰的积蓄。 如今女儿的钱都给了李大妈的儿子,换了一套北京的破旧的房子,自己雄踞许久的领舞之位,也一朝之间易了主,心中郁闷,不言而喻。

亲情篇 (一)

庞大妈的女儿买房,她是出了钱的。

把他和老伴的养老钱和棺材本都补贴给了女儿,这一行动自然是背着儿子进行的。

庞大妈的老伴儿是个小包工头,早年间也积攒下了一点钱,儿子结婚的时候,给儿子在市中心全款买了一套大三居,带车库,还买了一辆20万的代步车,风风光光地给儿子办了婚礼。

轮到女儿的时候,让她愁煞了心,愁白了头。

 按说她女儿是能嫁的更好一些,重点大学毕业,工作稳定,偏偏在大学的时候喜欢上了一个一穷二白的小子小周。

而且家里还有一个未成年的弟弟。

她的女婿是农村人,虽不至于家徒四壁,家里倒也实在是没有多少积蓄。

好在女婿本人积极上进、品貌端正、颇具才华,并无恶习。 虽然心里觉得有些许遗憾,还是欢天喜地把女儿嫁了过去,心想就算眼前穷一些,他们小两口肯努力,他们两个老人再努力奋斗几年,帮衬帮衬他们也不算什么大事。

女儿还没结婚,庞大妈他们夫妇就在心里盘算,手里还有一些积蓄,出首付给他们在省城好的地段买套房子,以小两口的收入,还个房贷绰绰有余,日子也能算美满。

 这样一想,心里倒也放心不少。哪知人算不如天算,女婿研究生一毕业,工作签到了北京,女儿自然是辞了省城稳定收入又高的工作,一起去了北京。

 全盘打算,成了镜花水月,日日在家忧心。

北京的房价之高,高于青天。

 司马迁写《史记•世家》的时候有一句话说,高山仰止,景行景止。

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 说的是圣人之德。

这句话今日也能拿来稍作修改,戏说北京的房价,高山仰止,弥望弥高,虽心向往之,然不能至。

 女儿女婿去了北京之后,庞大妈二人,在家翻出了自己全部的家当,准备给女儿在北京付个首付,不图投资之后有多少收益,但求女儿能在他乡有个窝,每晚能够安然入眠。

她的女儿,自小娇宠,极为挑剔,认床、认房间、认地方,但凡换个地方,就整宿整宿地睡不着,她又怎忍心自己的掌上明珠,忍受颠沛流离之苦。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如此苦心,爱女之情,可见一斑。

但世事哪能尽如人意。

勤恳劳勉的世人,在命运面前,不值一提。

命运一个翻云覆雨的起落之间,就能让人,半生徒劳。 小周签的单位,户口没能给办下来,万般期许,如梦幻泡影,无风自破。

 眼前只有两条路:一、等两年之后,办个工作居住证,再做买房计;二、打道回府,重新规划人生。

 她的女儿是辞了省里最好的高中的有编制的老师的工作,到的北京,当时颇有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悲壮,此刻回转,谈何容易。 便只能一头扎在这里。

 觉得只是两年,房价又能起什么变化。

哪知道,房市风云,莫测于六月天,变化之遽,远胜孩童喜怒。 他们埋首工作,在离工作居住证能办下来半年之久的时候,蓦然抬首,突然发现,山中才数日,房市已千年。

此刻就算工作居住证能下的来,还差一些才能凑齐首付,想着等一等,看看房价能不能降一些。

 这一等,又是两年,股市尚有起起落落,房市如吃了仙丹的嫦娥,越飞越高,再不是凡人能企及的。 眼看着数年前在省城看好却没有买的那套房子,翻了一番,手里的钱贬值了又贬值,被稀释了又稀释。

庞大妈的女儿在今年终于咬了咬牙,在北京三环买了一套房子。 要买房子的时候,刚好听说李大妈的儿子要卖房子,那个房子,他们是去过的。

李大妈儿子买的房子,装修后搬进去的时候,按他们老家的习俗“燎锅底”,请他们去新房坐了坐,也叫暖房。 那时候,庞大妈女儿夫妇,还着实羡慕了一段时间。

地段好、小区管理好、小区环境也不错,最关键的是交通便利,离他们夫妇上班的地方都不远。 所以,一听说李大妈的儿子要卖房子,他们就赶紧去买了那套房子。买房子的时候,市场稳定,加之又是多年的熟人,买卖还算顺畅,都颇讲信用,毕竟,老家还是根儿,不能办一些让人戳着脊梁骨骂的事儿,否则,连退守的地方都没有,可就真成了无根的浮萍,天涯的浪子了。

有家乡亲朋乡邻做信用背书,他们的成交倒也顺遂。

 而且生生省了十多万的中介费,这可不是一笔小数额的钱。只是后期,办各种手续的时候,跑断了腿儿,又托了不少人,这都是后话。

 贷款批了,房产证下来了,贷款也放了下来了,大红本拿在手里,庞大妈的女儿小白,睡觉都踏实了很多。 她是睡踏实了,庞大妈的儿媳妇儿小苏就睡不安稳了。

 他们家的姑嫂关系,本就比较和睦。

小白因为没有房子,所以没来得及要孩子,小苏在家乡,有车有房,生活安逸自在,早早地就儿女双全。

小白打小就喜欢孩子,自己迫于生存条件不允许,还没有孩子,所以待自己的侄子侄女格外亲厚。一有时间,便跑回家里去,自打她有了侄子侄女之后,她休年假再没有去过其他地方,都是回家。

 虽然看同学、朋友、同事在朋友圈里晒各种旅游照,心里羡慕不已,却再也没有出去游玩过,一方面是因为有时间想回家陪陪父母、子侄,一方面攒下钱买房以及给侄子侄女买各种东西。 到了北京之后她再也没有以人民币的元为单位计算过收支,大数额的钱她以北京房价为单位计数,小数额的钱以给侄子侄女买的零食、玩具为计量单位。

 自出生至买房这段时间,从奶粉到奶瓶、从纸尿裤到玩具电动车、从衣服到牙刷,事无巨细,大包大揽。 除了姐弟情深之外,最主要也是源于侄子侄女着实可爱,两个小家伙儿把大家的距离,拉的很近。

所以,尽管知道婆婆给了姑姐不少钱,用于买房,她也只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了几个晚上,偶尔提一提想换一辆车,以及想再买套房或者买套商铺,想让公婆给赞助一些。

 除此之外,也并无其他过分行为。公婆也就假装听不懂她的话,不接话茬, 家里面就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心照不宣,绝口不提这件事情,好像从来没有这件事情一样。

 好在平日里小白对小苏的孩子够好,对小苏也不错,隔段时间有朋友出国,就托着给小苏买套化妆品,逢年过节的时候送套衣服什么的,关系虽不若亲生姐妹那般亲厚,可到底也还是有情分在的。

 这样事情,虽然让小白有些意难平,但毕竟他们车房俱全,生活无忧,贪欲过多,终是妄念。 渐渐也就想开了。

小白的弟弟,是个难得糊涂的人。没计算过父母手里有多少钱,没算计过巧取豪夺父母手里的钱财。

 心很大,日日把生活过的悠闲自在、风生水起。

 在老家的城市里有一份颇为体面的工作,虽不至于大富大贵,但也衣食无忧,加之父母,帮忙安置了房子车子,日子过的惬意,倒也没有过多贪念。

和姐姐自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也看不得她颠簸在外,颇多苦难,所以,心里也真真地替姐姐高兴,没转过心眼儿,计算父母贴补了多少钱。

 他们家的故事,倒也算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皆大欢喜的一个大前提,其实还是,虽然手里都差那么一点点的钱,但日子都还过得去,并且过得不错,所以对金钱的渴求,就没有那么的偏执和疯狂。

衣食无忧的前提下,亲情在天平上,还是会更重一些。

所以,有时候,有钱不是万能的,但钱能解决这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五的事情,包括能维系脆弱的友情和浓厚的亲情。 (前段时间和陈先生开玩笑,说是目前为止,对我们来说,没有什么是一个亿解决不了的事情,除非我想要座四合院,陈先生说,那就再来一个亿。说的仿佛我们有前一个亿一样。)

(二)

另一家的故事,就没有这么舒和的结局了。

庞大妈老伴儿的外甥,就是小白的姑姑家的儿子。(关系着实绕口,但实打实的是在亲戚。)

小白的姑姑,早年间得了病,没有及时救治,早早撒手人寰,丢下一个女儿、两个儿子,由他们父亲辛苦拉扯长大。

 女儿早早出嫁了,嫁了一个老实巴交的村医,日子尚算过得去。

大儿子比较踏实,勤勤恳恳,虽说没有多少文化,但在小城市里,生活倒也不会亏待一个努力的人,娶了一房漂亮的媳妇儿,这媳妇说是早年傍了大款,不得善果,就回来找了一个可靠的人嫁了。

虽说前事略显不堪,但结婚之后,倒也踏实的生活,努力的过日子。 话又说回来,若不是有这样的前事,也不会如花似玉、妙龄佳人,嫁给一个家境穷苦、已过而立的人。

前尘往事,过了就过了,经营好来日,方是正途,这两个人倒都是难得的明白人。 只是嫁之前,这媳妇有个要求,要在城里买套房,哪怕是在偏僻的城郊。

小白的表哥,打工数年,有些许积蓄,又借遍了亲朋好友的钱,紧紧巴巴地在城郊买了一套两居,两个人结婚,生了个女儿,日子倒也过得有声有色,蒸蒸日上。

 过了五六年,两个人觉得只有一个女儿,膝下略显单薄,就又要了一个孩子,还是女儿。 虽说心里觉得不够圆满,但事已至此,和别人相比,日子已经足够美满了。

所以,有时候幸福感是比对出来的。参照物很重要,而他们这些幸福感,大都来自于家乡那些同龄人的落魄。

刚生完孩子,他们小区旁边又开发了一个新的小区,价格低廉,他们就想趁着还能有收入,再买套房子,毕竟中国人对于房子的渴求和执念是不分男女的。

女孩儿有套房在手,也多出好几分底气。

 手里钱不够,便打起了父亲的主意。 他父亲这些年一直在外地跟着包工头在工地上做一些看场的活,活不重,工地上又没什么花销,手里就存下了一些钱。

 父亲给了他五万块,东拼西凑,终于买起了这个房子。

 若只就他一个儿子,倒也没有其他问题。 但他还有一个弟弟,这个弟弟和哥哥刚好相反,是个好高骛远又游手好闲的人,挣钱的活儿干不了,不挣钱的活儿又不愿干,一日日,空耗时日。 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大发雷霆。

虽然他年迈的父亲刚刚在家里给他盖起了一栋两层的小楼,给他娶媳妇儿用,但依然暴跳如雷,觉得父亲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偏心,偏向哥哥。

 把家里新买的电视机砸了个稀碎,哥哥回来劝阻,多说了一句,一拳又挥向哥哥,兄弟二人在家里,大打出手,然后小儿子离家出走。

 兄弟阋墙的故事古来有之,有为江山爵位,有为倾城美人。但几万块就断送掉多年的兄弟情谊,也着实让人唏嘘。

他父亲没有办法,只得把手里剩余的几万块防老的钱都掏给了小儿子。 他父亲去找了小白的父亲,说小儿子听舅舅的话,让小白的父亲帮忙在中间说和调停一下。

 说话间,瘦骨嶙峋的花甲老人,悲从中来、涕泗交俱。

养儿多年,个中艰辛,且暂不提,但就这眼前之怨,已让老迈的父亲,如残烛置疾风。 其实他大儿子的日子过得也颇为艰辛,他家女儿和小白侄女相差两天,小白的侄女自小虽不说锦衣玉食,倒也没受过什么罪,而他们家的小女儿,虽说也是捧在手心里面疼,但到底还是有些不同。

 小白的侄女办满月酒的时候,他表哥表嫂抱着小女儿也参加了满月宴,他们的女儿那一天刚刚好一个月零两天,大冬天,给女儿垫了个尿片,一个不留神,没有及时替换,棉裤尽湿,庞大妈赶紧把自己孙女的新棉裤拆了一套,给她穿上。

她们一岁三个月的时候,小白的侄女,穿着纸尿裤满地撒欢,而他们的女儿已经开始会不垫尿片,也不尿湿裤子了。 小白看着两个玩的不亦乐乎的小朋友,总觉得她的这个技能让人觉得有些许心酸。

今年,小白大表哥家新买的房子,翻了一番,30万买的,现在已经值60万了,虽然是在城市边缘,地段不好,没有学区,但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和弟弟的关系,始终没能彻底缓和,当自己的日子都过得没有那么好的时候,着实没有余力,兼顾他人。 眼前的社会好像就是如此,钱对亲情来说,是锦上添花,貌似做不到雪中送炭,因为,大雪封门的日子里,只能待在家里围炉话清寒。

但话又说回来,当血脉相亲的人为些许钱财,也甚是悲凉吧!

(三)

 来说一说目前为止,最为春风得意的李大妈的儿子小孙吧。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这句话用在此处,最为贴切。

当年上学的时候,小孙算不得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反而因为性格内向,不善言辞而颇受排挤。 好在读书的时候肯用功,大学读了计算机专业,毕业之后也算赶上了互联网大潮的风口,收入一日日水涨船高,娶了个颇为美丽的妻子。

妻子的家境不好,能嫁给小孙,说不上高攀,倒也算是如意良人。

只是原生态家庭带来的目光局限,可能是一辈子的痛点。

 眼看着北京的房价一日日的飙升,房子在手里只是钢筋水泥、空有一个数字,哪及得上换成沉甸甸的人民币,捏在手里有踏实感。

 所以,妻子日日催着小孙把房子卖了,回老家去。 她盘算着,手里的钱足够让他们在小城市里安安稳稳、舒舒服服地过一辈子。

其实还有一个更为隐秘的理由,她一直没有说出口。她的弟弟马上到了要结婚的年龄,有人做媒,介绍了一个女孩儿,她的弟弟十分中意,但女孩儿家里要求,有房有车,还要有“万紫千红一点绿”。 他的父母是拿不出这些钱的,就日日打电话找女儿哭诉,说她不能这么狠心,眼睁睁看着亲弟弟打光棍。

 他们虽说手里有一套颇为值钱的房子,但毕竟没有那么多的现金,给弟弟置办房子车子,还有高额的彩礼。 平日里她就没少背着丈夫,贴补娘家,这么大的数额,且不说她拿不出来,有心无力,就算是有,也万万不敢私自贴补出去的。

 当他们那个房子的价值超过五百万的时候,她简直是快要疯掉了,一辈子都没有见过那么多的钱。她想着,要是手里有那么多的钱,拿出来几十万贴补一下弟弟,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于是,日日怂恿丈夫,辞掉工作、卖掉房子,回乡生活。

 刚好那段时间,小孙的工作遇到了瓶颈,辛辛苦苦带队开发的项目,临门一脚,被别人横插一杠,凭空截胡,心里着实气恼不过,而且日日加班,也让他的身体不堪重负。 夜晚坐在阳台上抽了一夜的烟,天大亮的时候,狠狠踩灭了烟头,说,卖。

他的妻子早就找好了中介,欢天喜地地给中介打电话。顺带着又把这一消息告诉了自己老家的小姐妹,城市小,消息传得快,黄昏的时候,这个消息就传到了小白的耳中,她当机立断,就买下了这套房子。 小孙人厚道,并没有狮子大开口,他的妻子虽然略显尖酸,但毕竟是老相识,最终还是以正常的市场价,卖给了小白。

 小白没想着占什么同乡的便宜,只想着知根知底,况且房子也着实喜欢。出的价格也十分公道。 他们迅猛地办好了儿子的转学手续,给了一万块的赞助费,上了他们那里最好的小学,这个钱对于没有户口,借读北京小学的他们来说简直不值一谈。

小孙心里虽有失落,但也清爽。 他媳妇儿高兴得很,拿到首付,没等贷款批下来,就欢天喜地给了父母,让他们排排场场地给儿子办了场婚礼。

回去之后,他们着实过了一段人间富贵的日子,手握巨款,感觉自己能买下整座城市,连一向节俭的妻子,都买了一个LV的包包傍身,一派富贵之相。 许久不联系的朋友,此时纷纷上门,一团花团锦簇,当真是惬意,比在北京沉重喘息的日子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妻子的弟媳,往他们家跑得很勤,恨不得日日和这个姑姐在一起。 然而,繁华富贵,虽不至于如过眼云烟,但手里这些钱,不足以让他们完完全全高枕无忧。 所以,大部分觉得钱不能解决的问题,都还是因为拿去解决问题的钱不够多。

努力工作,在为社会主义建设添砖加瓦,在向我dang效忠的同时,顺手实现个人自我价值还是很有必要的。 他们那个城市是四线城市,零售业十分发达,也有几家实业工作,有畅销全球的美发厂,有称霸全国的机电器企业,独独没有和小孙工作对口的企业。 再加上小城市封闭的人文生态,一环扣一环的人际关系,都让小孙疲于应对,他本就是因为不适应这样的环境才到北京去得,时隔多年,早有的客观问题,依然存在,找不到合适工作,人生价值得不到体现,和在北京时相比巨大的收入差异,这一切都让坐吃山空的小孙有着巨大的焦躁感。

这焦躁感湮没了最初财富带来的幸福感和惬意感。 所以,这个世界上其实没有什么绝对,没有什么永远,所有的东西都是相对的,连情绪都是。

让他有彻底的灭顶之感的事情除此之外,尚有两件,一是孩子在学校的各种不适应,以及明显下降的思辨能力和独立思考、动手的能力;一件是薅羊毛是借钱的亲戚。

 他是独生子女,父母也有退休工资,没什么压力。 但是妻子不一样,她不仅有不甚富裕的弟弟,还有不是很富裕的堂兄弟姐妹、表兄弟姐妹。

浩浩荡荡、甚是可怕。 你来借五万,他来借十万,并且都是“君问归期未有期”。 有人借钱买房,有人借钱盖房,有人借钱看病,都是大事,怎好意思催促。

 更要命的是,来借钱的亲戚,因为借到的数额不够均衡,而心生嫌隙,借的少的亲戚就对他冷言相对,说话都阴阳怪气。 这个世界真的有种事情叫做,“不患寡而患不均”。

我们都在一个层次,哪怕不甚富裕,也都开开心心,一个陡富,众人眼热,都想着盘剥一些,又都觉得盘剥到手的不如别人多。

还是那句话,相对论几乎能解答日常生活中所有疑难命题。 幸福或者不幸福,平穷或者富有都是相对的。 数年不在故乡,故乡人早已不是最初的模样。

所以说,一个叫做故乡的地方,永远只能活在记忆里、惦念里。

 就这样,一地鸡毛的生活过了近一年,他盘了盘手里的钱,准备重新杀回北京,重整旗鼓,收拾旧河山。

至少北京,没有人情世故,没有亲情绑架,没有道德评判,没有均贫富。哪怕做被收割的韭菜,也能坦坦荡荡说一句,技不如人,愿赌服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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