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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与其人

2018-04-29  本文已影响41人  涧底青松

诗与其人

文如其人,大抵如此。

诗仙李白,杜甫说他“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贺知章自称“四明狂客”,看谁都不上眼,但一见李白,惊为“谪仙人”。李白确实也当得起这些评价,虽然他的诗流传下来的只有十分之一,但丝毫不影响他作为唐诗一朝的带头大哥。“举杯邀明月,对饮成三人”、“天回北斗挂西楼,金屋无人萤火流”,你看他的酒友圈不是月亮就是北斗星,果然自带仙气。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伟大的李白自二十多岁“仗剑去国,辞亲远游”,一生潇洒不羁,留下的诗文纵横捭阖,豪迈奔放,雄奇瑰丽,唐朝文宗皇帝曾诏告天下,御封李白的诗歌与“裴旻剑舞”、“张旭草书”并称为“唐代三绝”。李白的现实生活也充满真性情,他会武功,有人评说他的剑术能排裴旻之后,列大唐第二。他有侠气,一首《侠客行》写得荡气回肠,给金庸先生的武侠世界诸多启发,却没机会向金庸先生收一分钱版税,真是“深藏身与名”。他更好酒,别人称他为“饮中八仙”,能“斗酒诗百篇”。为了一句“十里桃花、万家酒店”的戏言,他屁颠屁颠跑到安徽泾县找汪伦把酒言欢,住了半个月。“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不论帝王将相还是贩夫走卒,李白都能与之饮酒赠诗,毫无违和感。

有一说,李白在安徽当涂的江上饮酒,举杯邀月,对酒当歌,又喝多了。醉眼矇眬看见水映月影,以为月落水中,视月亮为酒友的李白怎能见危不救,遂跳入江水捉月,不幸溺亡。率性而活,浪漫至死,与他的诗风真是吻合。

与李白同在盛唐的王维,也是写诗高手,写送别诗有“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写边塞诗有“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写爱情诗有“红豆生南国,秋来发几枝”,似乎十项全能,什么都会,但后人最终还是给他贴了个山水田园诗人的标签。“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东坡先生评价王维“诗中有画,画中有诗”,充满禅意。

王维并不是个天生的田园诗人,他少年成名,出仕之初,也曾意气风发地想干一番事业,但经历了几场政治斗争之后,特别是在“安史之乱”中站错队,差点让他丢了性命,遂对官场心生厌倦,在京城外找了一所别墅,修养身心,自号为摩诘居士,过起了淡泊隐居的生活。这时,他的诗歌风格才最终定型:“晚年唯好静,万事不关心”、“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纵情山水,看淡名利,吃斋念佛,远离了俗世纷扰。

借用南怀瑾先生一句“三千年读史,不外功名利禄;九万里悟道,终归诗酒田园”给王维作个总结,真是再恰当不过。现在人们都向往“佛系”生活,王维大概可称得上是“佛系”青年们的祖师爷吧。要知道,后世在评论唐诗时,早就把“诗佛”的尊称给了他。

说完诗品即人品统一型的,再说一个分裂型的。唐朝大诗人宋之问,出生比李白早一些,在当时的诗坛与沈佺期一时瑜亮,并称“沈宋”,两人同被后人推崇为“律诗之祖”。杭州人非常熟悉的“楼观沧海日,门对浙江潮”一联,就是宋之问写灵隐寺的。但宋的人品一直为后人所诟病。作为文人,在当时武则天当朝,宫斗大戏频繁上演的形势下,写一些歌功颂德、溜须拍马的应制诗文还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这也算情商高、会做人的一种表现,李白杜甫也都干过,没什么可以指责的,但他“因诗杀人”“卖友求荣”两件事,却是抹不去的污点。

细读《全唐诗》,你会发现一个难以理解的事:在一个名叫刘希夷的诗人名下,有一首《代悲白头翁》,与宋之问名下《有所思》一诗都是182个字,只有3字不同,显然已经超出了化用、转借的范围,存在原创版权的问题。据载,刘希夷是宋之问的外甥,二人年龄相仿。刘希夷写了这首《代悲白头翁》,请宋之问指教,宋之问见诗中“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一句,非常喜爱,想自己署名献给女皇武则天以求恩宠。刘希夷起初答应,后又反悔,宋之问为了偷诗,竟然命家奴用土袋将外甥活活压死。后世有人为宋之问开脱,称这是野史传讹,不一定真实。但对同一首诗出现两个作者,终究无法给出令人信服的解释。

如果说宋之问“因诗杀人”还有一点点争议的话,他卖友求荣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唐神龙元年,太子李显复位,依附武则天的宋之问被贬为广东泷州参军。岭南蛮荒之地,条件艰苦,已经过惯了小资生活的宋之问难以忍受,瞒着朝廷偷偷逃回了洛阳,路上还不忘发个私密的朋友圈吐槽:“岭外音书绝,经冬复历春。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在洛阳不能公开活动,他藏匿于好友张仲之家中。此时,张仲之正与人密谋杀掉当权的武三思,宋之问感到是个机会,派侄子去告发,结果张仲之全家被杀。作为告密的奖赏,宋之问擅回洛阳之罪免予追究,还被重新起用为官。其所作所为,为时人所不齿。

靠着不择手段而攀龙附凤的人生终究难得安稳,皇权走马,靠之不及。宋之问晚年先遭流放,后被皇帝赐死。文化界对他盖棺定论:诗文高超,人品低劣。有意思的是,后来的大诗人王维隐居所住的别墅,正是当年宋之问春风得意时的居所。

古往今来,以文识人难免以全概偏。民国时期的大汉奸汪精卫,年轻时风度翩翩,是参加广州府试第一名的秀才,陈寅恪评价:“颇能诗”。集才华、颜值和正义于一身的汪精卫,为推翻清政府统治,谋刺摄政王载沣,事败被抓,口占数首绝命诗,其中一首写道:“慷慨歌燕市,从容作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气势堪比谭嗣同那首“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如果汪精卫就此献身,中国历史上就多了一位英雄。然而历史没有如果,恰逢武昌起义暴发,清廷迫于压力释放政治犯,逃得一命的汪精卫后来剧情反转,成了公开投降日本的头号汉奸。当年高昂的少年头,最终还是向强敌俯首。

说到汪精卫年轻时心心念念要推翻的清朝,其由盛而衰,恐怕慈禧太后脱不了干系。她视武则天为偶像,玩了一把女皇模仿秀,却没有武则天的才干和时运。武则天奠定了开元盛世,慈禧COSPLAY把大清朝给玩完了。不过慈禧也并非总是教科书上那幅“容嬷嬷”样的凶狠形象,也有着女人柔软的小心机,她有一首为母亲祝寿的诗流传后世,哦不,只是诗中的一句话:“世间爹妈情最真,泪血溶入儿女身。殚竭心力终为子,可怜天下父母心”。对,就是“可怜天下父母心”这句。

当下,随着“诗词大会”等电视节目的热播,越来越多人的内心涌起对诗与远方的向往。闲时翻开书卷,穿越到古诗的世界,品味古人笔下的风花雪月、铁马秋风,也是一件赏心乐事。诗与其人,两相关照,更能完整地去解读作者,有时也是蛮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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