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义门【二】

清风小镇上，琼楼玉宇，珍禽花卉，云霞飞扬，芳香缭绕，朦朦胧胧。歌舞升平，酒中说剑，人手一剑。

某个夜晚，所有人安静的睡着了，一天，一个月，一年，两年这些背着剑的普通人没再醒来。

山巅上，无尽的虚空，深笃的静谧，一株万年老柏树，树干如青铜，根如磐石，树皮白溜，树液为红色的血柏树。树干旁一根枝干已被平削，做成两柄木剑。

柏树下，两间茅草竹木屋，静躺在光滑的石岩上，此山为名拙峰。

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眼神犀利，手握一柄柏树做的太极木剑，随太极图旋转着木剑，极慢，慢到极致，却带着劲风挥落远方的树枝与青叶。

一位六岁少年，身着补丁的旧棉衣，手握未出鞘的木剑，跟着老人一个动作一个步伐挥着手中剑，剑带着急风，急风所到之处，草皆低腰躺平。

温和的阳光洒落在世间，万物尽显，金山绿林，老柏树依旧生机勃勃，周而复始，循环运动。

最初，繁花似锦，绿叶欲滴，涓流宁静；最终，红花枯萎，绿叶凋零，悲蝉含恨，回归到它们的本根。

少年的眸子由灿烂到枯寂，由光明到空洞，和红花落叶一样也经历了一番由繁盛到凋落的演变，心也融入到了这大自然的境地中，心境竟也与那草木共繁盛与凋零。

老人的剑有一种莫名的剑韵在流转，显得无比神秘，与拙峰的古朴相比，有很多不同。一种奇异的神韵，在拙峰之巅显现。

少年慢慢捕捉老人的剑韵，十成学了两成，老人对少年的要求越来越严。少年再一次开始捕捉那一缕神秘的剑韵。

整座拙峰，此刻古意盎然，像是穿越时空，归回到了万载以前，如荒山野岭，似从未被开发过，比现在还要普通，但却有一自然的气息在流转。

拙峰如其名，这种自然与平凡才最适合它，是其卓而不拙的根本原因所在。万物枯萎，草木凋零，化成泥土，回归本根，由动而静，返回本性，像是有一种永恒的法则在演变。

初生到归根，历经生机勃勃，极度鼎盛，再到繁华落尽，极致宁静，回归本源。

少年的眸子，由光灿到灰暗，由生机到空寂，然后再逆转，与这些莫名的剑意在一同变化，捕捉它们的轨迹，与它们共同演变。

师父果然了得，剑法蕴含着自然变化，烙印在整座拙峰上，领悟自然最基本的变化，才明悟剑韵剑意剑道，这些烙印在此峰跟随老柏树便永不消失，实在是奇伟无比。

他像是抽丝剥茧一般，一点一滴分辨与捕捉师父留下的那些烙印，将点点滴滴，剑韵剑意纳于心海中，存于记忆中，剑道大成之后是否悟出，跟心境资质亦有关。

此刻手中未出鞘的木剑仿若化成了拙峰上的一块石，一株草，一条藤，将那点点滴滴，无尽剑韵，全部烙印在心间。那未出鞘的剑终于第一次削断远处的一根坚韧的小草。

十年后，寂静的拙峰上，一切景物都在他眼前消失了，只剩下一颗种子与一片泥土，他如一缕轻柔的风，拂动而过，草木无伤。自然的种子，在泥下破土而出，焕发出一抹绿意，生命的根源悄悄埋下。

他心神宁静，古井无波，最终化成几滴水珠，洒落而下，滋润进泥土中，心神像是与这颗种子彻底合一，成为了那抹生机勃勃的绿意，世间万物皆为剑，剑可斩万物，也可生万物。

拙峰之上，一片安谧，一株绿芽焕发出无限的生机，他的剑成为了天地间的唯一。

“咚”如一朵流动的云，他似一道拂动的风，身心空灵，他是剑，剑也是他，无上剑法在心田浮现，如涓涓细流淌过。

老人道：“其实我们所求何其卑微，人生一世，木剑一把，辗转天涯，想保有的不过就是像这样竹木搭建起来的一小间点着灯的房子，奈何生在乱世，一小间点着灯的家都无法保留。

我们坐在这间小屋里，喝着一碗清粥，内心非常宁静，这只是人生的一个过程，我们都是普通的人，但是越普通的时候，就越需要珍惜它。这江湖不太平，自五年前普通人一夜之间失去生命，江湖便血雨腥风。

若是明天我也从这世间消失，你离开落花无痕，记住去洞庭湖中的君山岛找丐帮总舵帮主占子或者风堂主御风。注意隐藏踪迹，见到丐帮帮主占子之前，你必须乔装打扮隐名埋姓，不能再叫乔清，你现在还不是那帮功夫顶尖强大的敌人的对手。

这是地图与他们的画像，照这地图标好的路线前行，师父本是强弩之末，这十三年所有的本领和经验都教授给你，那些现在无法领悟的记在心中，待岁月中慢慢沉淀下来去领悟。

今晚你便到隔壁山峰的山洞里歇息，今晚诺发生任何事你都不能出来，今后你剑法大成，若是有守护普通人的能力，那么守护周边那些普通人的安危就放在心上。

若是多些人守护山脚下小镇的那些普通人，我也不会只救得你一人回来。”十三年来，师父第一次说了这么多的话，乔清默默地记在心里。

“师父，徒儿记得你所有吩咐，师父，你也去隔壁山山洞好不好？我如今只有你一个亲人了，师父，今后见到丐帮帮主之前我就叫聂槃，师父，同意吗？师父，你一定会平安长寿，师父，师父，你跟我一起走，我们一起去丐帮好吗？师父……”乔清似乎要把这一生没喊的师父，这一刻全补上。

“清儿，五年了，他们的伤也该好了，我若是跟你走，你也不安全，以后只有你学强后教他们做人。”说着，老人将乔清轻柔的送到后山的山脚下，乔清忍着泪水跪下向师父磕了三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