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
“这其实并不是个风和日丽的时空,而你我已不巧的游走在其中了,也只好守住一份善良,化作浓墨重彩的行者”。
莫小离正出神的沉浸在文字里,感受着被誉为“中国第一位采访情感隐秘的女记者”之称的女散文家张杰英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那一份珍贵的爱情故事里,图书馆馆主说的一句话让她回过了神,她并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话,只是抬起头时她才意识到不久前爆满的图书馆现在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馆主立在门口正看着她,她没有答话低头看了眼手表,已经快午夜2点了,她这才明白馆主说了什么,她迅速合上书,抓起了旁边的背包要离开,"这么晚了,你自己能回去么?要不你再看会吧"天亮点再回,图书馆馆主好意挽留道,“不用了”,莫小离摇了摇头,只要穿过一条马路走两站地就到了,今晚感谢你允许我看到这么晚,她道了一声谢。馆主只是微微一笑,没有答话。
莫小离知道这家图书馆的主人非常的爱惜知识,他总是亲自打理图书馆,每排书架标示明确,书本类型大小排列,整齐有序,而且在每个窗台上都摆放着盆盆景,翠绿的植物在有阳光的午后便与屋子里的一切融合,形成温暖明亮别致的风景,就如主人干净整洁的外表,散发出浓浓的文字浸泡过的气息。而莫小离自然会被这样的风格吸引,365天都会往他图书馆里跑,从第一排书架一本一本的认真翻阅,这种专注的精神大概让他觉得她也是个热爱知识的人,也是对于这么一小点认同感吧,他才会心生了这午夜莫小离离开时的这一句真诚的担忧,这点,莫小离是懂得的。
走出图书馆,莫小离才开始有些惧怕夜的黑了,白昼喧闹的街市现在笼罩在夜的黑暗里冷冷清清的沉睡了,人行道上的皂荚树的花瓣散落了一地,风一吹仍有花朵从皂荚树上纷纷跌落下来,落在街道上打了几个滚便随着风飞远了,灯光都朦胧着,夜晚在莫小离眼里变的柔弱、苍白,像一个没有任何防备的弱女子,正如此刻的她,但对比黑夜的解读只是衬托出她自身的形单影只,并不见得这柔弱夜色亦会是平淡无力,不属于阳光下的冷淡打破了又会涌动怎样的浪花?
她有点犹豫了...她知道若开口,他也不至于拒绝她想落脚的借口,但总是骨子里有的一点难为情无法赶走,便被它驱使,踏出了踌躇的双足。
借着路灯惨淡的光她匀速穿过了马路,经过那个白天的热闹的公园时她望见了一只白色的流浪猫,权当白的吧,夜色里也看不清楚,只见它慢悠悠的走在花园边上似乎无视莫小离,莫小离心想要是在白天就能看清楚这可爱的猫咪了,通身的白也可能说明它是一只毛发胜雪的猫,而正当她心生了这个想法的时刻,那猫却突然回过了头,双眼散发出绿幽幽的光,莫小离心里咯噔一下直觉鸡皮疙瘩从脚一路延伸到脑,恐惧逼迫着肾上腺素一路飙升穿过身体表层从每一个毛孔里喷泻而出,连头发丝也变得僵硬脆弱,胸腔里的心脏疯狂的跳动着,像燃烧极致的油箱若再碰触一点温度就会爆烈,若猫再对她发动扑样的动作,莫小离的心肯定会因跳的太过狂烈彻底熄火,但还好,猫跳进花园不见了。
她只觉得像生了场大病般虚弱下来,两腿发软,感到寸步难行,脸色应极其苍白,因为连平时小小的激动都会让她面无血色。站了一小会她又向前走去。
走了不多时间就到小区了,值班室里的灯是熄灭的,莫小离输了入口门上的密码走了进去,整个小区都静悄悄的,她也静悄悄的,轻轻拉开了她住的单元的门,她住在7楼,电梯此时正处于休眠状态,她知道楼道有灯,可走楼梯难免会发出声音,不免惊扰到轻眠者的梦,想到这她就打消了念头,点了电梯的上行键,一阵下滑的声音,电梯醒过来了,叮咚,门开了,莫小离站在电梯口望了望里面,灯光依然是黯淡的,墙上的镜子里显现出一个女人清秀却过分苍白的面孔。
她犹豫了一下,走了进去,按亮了7,看门合上了,她轻轻靠在玻璃墙上吐了口气,终于走到家了...电梯却突然在四楼停了下来,她的心又被揪住了似的,她紧张的盯着电梯门她似乎感受到门外也有一双眼睛正盯着她,这么晚了会是谁呢?门突然就开了,除了有一点风,并没有人站在门口,空荡荡的,电梯门复又合上了,莫小离直觉得被这样的紧张压迫到快溃崩,她用手掩上面容头歪向了一侧。
然而在下一秒,她只感到浑身的血管在激烈的收缩,眼珠似乎已经到了极限要崩裂,心脏的跳动她似乎已听不见...因为她从指缝里看到镜子里站着一个背对着她的男人,穿着黑色外套,看不到脸,她急忙看了一眼楼层按键,没有其他数字是亮的,而且这电梯里明明除了她再无第二个人...男人很沉默的背着身子,莫小离似乎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她颤抖着放下双手紧贴在墙上,浑身的肌肉都蹦的特别紧,似乎要迸发逃跑的力量。人类与大自然中的任何生物一样,保留了遇到生命威胁时逃生的能力,身体的能量瞬间点燃,凝聚在一起只等大脑发出逃的号令。但莫小离不敢,她的神经似乎恍惚了。
就在这时电梯门开了,7楼的按钮灭了,莫小离连呼吸都不敢呼一下,双腿发抖的向门口移动,心似乎已经忘记了跳动,那一刻失去了它的声音,踏出电梯的那一刻她似乎预见了一双冰冷的手从后背袭上来,准确的捏住纤细的脖子,身体就又被拉回,一张张着嘴巴,眼睛睁的大大的苍白的女人的面孔就消失在出口,电梯门复又合闭,结束这趟无心的夜行。
但似乎并没有,最终强烈的好奇感使她缓缓的转过了脸,隔着黯淡的灯光她看到电梯里站着一个血肉模糊的,肢体分散的,满脸翻着血肉的男子,正恶狠狠的盯着她。
电梯门又重新关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