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的洛杉矶
(上次发日志还是半年之前的事情,距今固然很久了,然而这种与生存无关紧要的事也许根本就无法坚持很久,大概还有自卑感愈来愈严重,都是困扰至于搁下的原因。我跟所有人一样,不可能不对未来有个美好的打算,就像奋起诋毁自己的时候一样,相信那是真的。可并不是梦想越近越让人心旷神怡,对吗?何况时不时便会自我否定起来,更加使得情况积重难返了些吧。)
傍晚的时候天气阴沉起来,不久就下了雨,不久也就停了。
五六月份的夜晚,还不至于经常闷热的,尤其又在雨后。然而静谧的夜幕下暗藏着躁动糜烂的的欲望,使人乱了方向甚至脚步,可如果是奔着堕落而去,自然顺流而下,长驱直入。
我跟几个朋友从巷弄的小酒馆里探出身子,不时还能听到天空的一角闷闷的雷声,街上还有打着各色雨伞的路人们,将手伸出屋檐试探,雨分明已经止住。想象中应该跟四九城顽主一样,跑到马路上,嘶吼,淋雨,咒骂。然而我们站在那里,亦或是靠着长长的走廊的柱子,用及其冷静的语调说着话,话虽然说不利索,前言也不搭后语,也分明能够感觉到每个人的眼神都看向了不同的地方,可嘴巴就是没有停过。我们好像有心事。中国的悬疑片里向来是没有正经人的,也从来不缺少有心事的人,主角们要么变态要么精神分裂,然而即便是这样,也还没有推着剧情悬疑到哪去。通常活着的人们做好了惊心动魄的准备,却过着每个时期其他人都在做的事情,这样,现实生活中的我们简直滑稽的要死,于是悬疑了起来。
所有人都点上了烟,一个朋友不小心把点燃的烟落在地上,很快便熄灭在路边的积水里。他忙不迭的骂了两句,弯腰就要去捡,我拉起他,只是又给他重新点了一支,便安静下来了。男人其实很好哄,不是吗?我看着他夹起的烟头由暗红色变的通红,由一点变成圆,光亮竟然清晰了他满足感的脸,没多久一口烟雾了整张脸。他又给我讲起郭德纲的相声段子,我拍拍他的肩膀,陪着笑了起来。男人其实很好骗,不是吗?
小酒馆的客人越来越多,进进出出,我们在门口也越来越不方便,于是打了两辆车,去一个叫88号KTV的地方。我们腾出前车副驾驶的位置,留给了唯一的女性朋友,她拄着医用拐杖,右腿打着厚厚的石膏,头上缠着纱布,行动不便。她丢了烟头,缓缓移动到了座位上,拐杖递给了后面的朋友保管。我曾经跟这个女孩约会过,就在一家知名的快餐店里,面对面的坐着,每人一杯拿铁咖啡,一根细细的褐色吸管。至今还记得当时她优雅的抬手看表的动作,每当她抬起手,手表便会顺着手臂轻轻的滑落一段距离,那一刻,时间在她的手上是静止的。
她砰的一声关上车门,车子终于启动了,我摇下车窗,两只手交叉背在脑后,靠在座椅上,合上眼睛。大家也都累了不说话。
四九城的六月是个什么样子,不得而知的。可是如果顽主还在,不管什么时候它都应该自由,变着花样的自由。那些人的自由意识是骨子里带来的,并不似幡然悔悟而来的那样,时常还会困于过去现在未来的犹豫。他们有用不完的青春,燃不尽的激情,光是这两点就足够使人望尘莫及,何况你我。
讲相声的朋友从后车打来电话,说已经在中途下车,不用送。他问我喜不喜欢郭德纲,我说还不错,挺喜欢的。这种时候在电话里问这种问题,我并不能完全懂得他的意思。另外,他也喜欢看拳击比赛,而且选手水平不能很高,他说那样的比赛,镜头才能更多的落在举牌女郎身上。
车继续行了很久,我也在一个路口下了。离别就是离别,总是要来的,即使我们说好了还要去88号KT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