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好商量

前天上午接到一个来自老家的电话，打电话的是个种田大户，说有人要承包束家墩前面的大塥垴养鱼，兼带还有墩子后面的大塘和小塘，他们要从大塘那修一条路到大塥垴，说是可以补一点钱给我们。

我当时很愕然，因为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个话题。大塥垴和后面的两口池塘及几个小的方宕，是我父亲生前养鱼的地方，如今已经荒废了好几年了，塘埂也早已经随着水土的流失而变样了。

那个人问我是什么意见，我一时竟无话可答，就说这不是一句话的事儿，等我回去再说，因为我今天就要回去了。

我昨天上午开车到家的，随便吃了点饭就睡了。一点多钟，接到妈妈的电话，说他们把后面的大塘挖坏了，树木被随意地挖到了一边，我赶紧回话，我马上就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大约妈妈打电话的时候，想承包鱼塘的人听见了，看看我停车在老家附近的公路边，就慢慢向我迎了过来。因为我事先知道了这个人的名字，很熟悉，但他的年龄要比我大上十来岁，小时候曾经经常看见，如今许多年过去了，我还是认出了他以前的面貌。

他们的做法也实在是肆无忌惮，大塥垴是口面积很大的刀把型池塘，适合养鱼，任其荒废也是可惜了资源。只是前些年塘里被疯长的革命草盖严实了，刀把那头那长条形的塥几乎看不见水面，想将其清理是要付出很大的代价的。唯独我老家门前的水面仍然一如往常。

今年的大水给这些人提供了一个很难得的机会，四年前同样的大水没能飘走满塘的革命草，水退了，草还是照原样落在了水面上。今年的现状不一样，水面上只停留着极少量的漂浮物，其余的大部分革命草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父亲养鱼的方宕里，一台大型挖掘机正在隆隆的作业，池塘早就变了模样。据说前几天大塘就被人抽干了，捉走了一百多斤鱼，就为的是在塘底取土修路。

塘底的硬土被挖出来送到了新修的路面上，而大塘的中心却被挖出的淤泥填满，大塘的一个角落被板底土填平了，等于占用了十几个平米的水面。父亲搭棚子看鱼的那块场地消失的无影无踪，土被挖出填到了路面上。

我一看就气不打一处来，头脑里一股火苗瞬间窜出，其实我也知道生气对自己的身体有害，无奈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我的表情应该是很可怕的，我指着那台挖掘机厉声对他说，你现在就给我停下来。他倒不急不慌的跟我说，跟你妈说好了，树我们不要，还给你们。这是在想什么呢，发大水的年头，被淹死的树木多的是，我成了稀罕这点树木了？

这话给我气的，这些人净想着老人好说话了。上了年纪的老年人，脑子是乱的，她想不出来还有比树木更重要的关系。妈妈因为弟弟有事要走，在我来之前，已经跟他一道回去了。

在我的坚持下，挖掘机停下来了。养鱼的那个合伙人也过来了，一个七十来岁的保养的很好的老人，我认识他，跟我二婶是亲戚，我小时候他们两家还互相来往的。只是现在没往来了，因为人的阶层已经不在一个平面上。

这个人在年轻时就是个有头脑的人，办企业很多年了，企业的具体情况我不知道，只知道在本村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这样一个人竟然会做出这样不体面的事情，真是自己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

刚开始他对我的说话是不客气的，反而说出了一大堆的理由来企图说服我，我能吃他这一套？

他说，我二婶同意这个做法，我当然知道二婶会同意的。因为大塘的塘埂严重失修，二婶一个人住在墩子上，进出很不方便，这些人修路通到了她的屋场下边，于她也算是一件好事。

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了，路不好走应该是找村里干预的事情。村里的不作为，你不去找，等着人家热心地送温暖上门那只能是电视剧的剧情。

见我没理他的茬儿，他就说商量商量怎么解决这件事，没有任何事情是商量不了的。

我站在他们新修未完成的路面上，感觉这变化是在是太大了，父亲的遗留被他们破坏得彻彻底底，只是塘的面积看起来比原先要大了一些，因为那块搭棚子的场地被他们给挖掉了。

僵持了一个小时左右，北风还在很冷的吹着，我提出了我的意见，如果他们顺手挖点土把大塘的塘埂给修复了，我也就不再坚持，让他们继续进行。

刚开始，岁数大的那个人不同意，说挖掘机过不去淤泥层，那是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我不想磨蹭，掉头就走，我说你们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等我发动了车子，他却跟过来了，说不行的话，把翻过去的淤泥再挖出来，堆到公路边的荒地上，后期等淤泥干透再用铲车送到塘埂上。我说这不就是个好主意吗，你我都方便。在你们这边，投资这么大，承包十年，这点事根本算不了什么事儿。

我这边，池塘里还能照样养点鱼，塘埂修好了，我去老屋也能方便一些。

今天下午，我特意过去看了下，淤泥和着杂物树根堆成了一堆，应该够修复塘埂的，新修的路面已经基本平整，就等着板结硬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