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神论者的朝圣地
有些景象能让无神论者心生敬畏,相信神的存在。格雷这句诗,大概就是写给稻城亚丁的。
牧人们归家的脚步踉跄,小贩的叫卖声里还留着骄阳的余温,草甸里马儿脖颈上的铃铛叮咚地响着,晚钟一样地给白昼报着平安和吉祥,三怙主神山在金色霞光拢着的薄雾浓云里静默地守护着这令人心生敬畏的高原,把世界交给了漫天繁星的黑夜和我……
——Echo记稻城亚丁自驾游
三次入蜀,腹地依旧湿热,和朋友的亚丁游是一拍即合,告别了公园的小茶馆,还来不及吃一顿地道的蜀地火锅,二人就沿着川藏南线驶向了亚丁。
成都到亚丁途经318国道、227国道号称最美国道的G318,东起上海黄浦西至西藏日喀则,长达五千多公里,横贯八省。自康定至理塘路段,层峦叠嶂,时而蓊郁葳蕤,时而巨石错落,攻略上说,六七月梅雨季,一路上杜鹃开的正好,老远看见浓雾和山峦缠绵,臆测着那里大约也曾有段杜鹃啼血的故典的。
浓雾里山顶粉色的杜鹃一路上,我们登了名不副实的康定跑马山,绕道去海螺沟泡温泉喝啤酒,拿着lonely planet出版的四川攻略在康定和雅江找苍蝇馆子,雅江川菜馆的老板是个个子不高的四川男人,圆圆脸,围着围裙坐在店门口抽烟晒太阳,朋友说我们是在书上看了他家饭馆来吃的,老板自豪的用川普话唠起嗑来,他的餐馆登了书,还去过好多外国人,是一本叫什么龙尼什么普的书,未及细想,事后才反应过来老板说的就是lonely planet,一笑。
到达稻城县香格里拉镇大概是离开成都后的第三天,期间北线的四姑娘山遭遇暴雨泥石流,天气预报这个预言家也笃定一周的稻城都是阴雨天,然而在碧空无云的艳阳下蒸腾着热气的香格里拉镇真是给了这两个带着棉衣,做好欣赏雨中亚丁的准备的人极大的惊喜,整顿行囊,次日便入了亚丁村。
亚丁村坐落于稻城亚丁景区内,听说傍晚的日照金山和半夜的星空是高达3900海拔的村落给旅行者最大的奖赏,小半日的短线游玩回来在酒店餐厅落地窗前等仙乃日神山和余晖的邂逅,等半夜璀璨的繁星。
落地窗外就是仙乃日神山大概是余晖忘记了赴神山的约,还好漫天的繁星念着旅行者的虔诚。
在亚丁,你不必贪睡,喊起来酒店老板,一个行事说话像极宋小宝的大老爷们儿,老板撒娇说忙了一天好累了,还未等他描述清怎么走后门不来吵他,我们已经奔出了酒店给他喊着,就十分钟,就等十分钟就回来的。
亚丁的星空呵,语言怎么来描述呢,相机也不能尽显其低调的瑰丽。
白居易写琵琶声如雨声,是大珠小珠落玉盘,暂且偷来他的,亚丁的星空,真如大珠小珠落墨盘,这墨盘里,还密集地散落着细细碎碎的亮点,亚丁夜空的星星,目所能及处,皆是璀璨,真的是小时候课本里读来的,一闪、一闪地。
这星罗棋布大概是天宫的海滩吧,云朵是浪潮,深夜里浪潮退去,漫天的星星,就像傍晚海滩上在余晖里泛着迷人光芒的细沙,你一路走,它们一路闪烁。在清凛的夜风里,它们用静默告诉人们,这亿万年来,宇宙人间的秘密。
亚丁的星空“亚丁是身体的地狱,眼睛的天堂”,所以“恨一个人就带ta去稻城亚丁,因为很累”,“爱一个人,就带ta去稻城亚丁,因为很美”。看着一路同行的旅人,大概都是有些爱恨情仇的。
短线是头一天去的,在珍珠海瞻仰仙乃日,海子在藏语里是湖泊的意思,仙乃日是“三怙主”雪山的北峰,意为“观世音菩萨”,穿过栈道的栅栏,两个渴到冒烟的人来喝神山的圣水,海子碧绿如玉,蹲在海子边上,若不是一波波泛起的涟漪,大约是要忘记时间在流动的。掬一捧神山上融化下来的雪水,甘甜清冽。
珍珠海跌入星空失眠的第二天,二人踏上了长线的征程。途中总有一个个驿站,不是给人歇脚的,而是众多藏族小伙子、小姑娘在消磨你徒步的意志,让你哭笑不得——“坐我的马吧,前面还远呢!”“请个导游吧,负责背包的那种!”“共享男友要不要,给背包,陪聊天!”“再往前就是绝望坡啦,你怕是爬不上去的!”
不能听他们的,山泉水泡过的海底捞自嗨锅足以支撑两个青藏高原长大的娃儿去爬青藏高原的。
海拔4700米处的牛奶海亚丁有多美,因人而异,不去亚丁会不会后悔,也是因人而异,于我,亚丁是心心念念了四五年的地方,亚丁的美,在山在水,在同行的人。盛夏的亚丁少了深秋时节的色彩斑斓,但仅是这蓝绿色系已经够我的眼睛忙碌。
牛奶海、五色海,海拔4700米左右,从亚丁村出发往返17公里山路,登到最后两三公里,着实快要被“绝望坡”打败,两个人戏谑着说不然回去吧,已经走过的是沉没成本,追不回来的,再投入边际成本不知能有几分边际收益。当最终坐在其实并没有多么与众不同的五色海的石滩上时,看翻滚着的云海,脸颊给间或滴落的雨点降着温,投一两颗石子在海子里,就会发现亚丁的美,还在于你走完了这17公里山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