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读《唐诗三百首》

按：旧文。其言也稚，其意也浅，何足示人？明人李贽，当时异端，有《童心说》一文行世，言人有“一念之本心”，故其非儒，乃揭机械乎？曰：“夫童心者，真心也。若以童心为不可，是以真心为不可也。夫童心者，绝假纯真，最初一念之本心也。若失却童心，便失却真心；失却真心，便失却真人。人而非真，全不复有初矣。 童子者，人之初也；童心者，心之初也。夫心之初，曷可失也？然童心胡然而遽失也。”近又读蘅塘退士所辑《唐诗三百首》，念斯旧文，以之有童心存焉，遂再录。

又读《唐诗三百首》，顿觉颅中空空如也。 

然太白烂漫，若垂天之云，观之则畅畅然；子美顿措，如九霄之瀑，览之则欣欣然。更有子寿感怀之凄凄意，又遇摩诘山水如禅，何况伯玉朗朗豁然，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之绝唱乎？

万象于其间，躁者可得静，郁者可得乐，苦者可得甘，伤者可得怀。凡此种种，皆谓超然。超然物外，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化而为境，得天地之灵，为轻妙之事。不言佛道，此心未老。纵所遇昭昭，所见矫矫，亦安然如水，泰然如山。夫水阴而山阳，阴阳交合乃衡也。智者乐水，仁者乐山。然山水之辩，实不足虑也。好豪放之诗，则其人未必不内近婉约， 反之也亦然。

吾味摩诘之诗，觉其诗之境颇通此道，虽然半解其意，亦甚悦之。

太白天赋极高，作诗仿佛饮食，出乎于心， 一气呵成；子美则近乎苦吟，处处为营，绝类行兵，偶有流云之作，亦囿于情，未尝全发。其余则略感生疏，恐难成篇矣。

吾人性懒，始有豪情，后半之。今拾之似有所悟，故诌之为此文，以策后生。然身处仲夏，气火攻心，未免有胡言，吾自当愧怍良久，尔后潜思正辞以遣心中浮躁。然颅之空空，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