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举正 哲学透视笔记 -11 修辞学：沉默是金？讲话才是金

我们中国有一句老话，沉默是金。

沉默真的是金吗？很多时候，讲话对于你生涯的开创是绝对有帮助的，要学会讲话，是待人接物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这个年头，“沉默是金”是一点道理都没有，讲话所产生的艺术，中西方皆然。早期，中国的张仪苏秦因为讲话的艺术官拜宰相，在西方中最重要的是有一门学问叫做“修辞学”。修辞学发生的地点是古希腊的雅典。

古希腊的雅典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地方，它不但是我们公认的哲学的摇篮，因为我们所认识的三圣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都是古希腊雅典中所发生的；另外它是一个非常富有的海上帝国，这个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历史证据；还有一个就是雅典城邦采取的是直接民主制，号称是民主的要摇篮，在雅典的这个环境当中，出现了一个历史上的机缘，因为是直接民主，所以大小有关于公家的事务完全由公民来担当，公民担当最重要的是有关于法律的事情。法律的过程中，你不但要当自己的辩护律师，有的时候你还要当陪审法官，甚至有的时候，你自己抽到签，你还要当起诉的起诉官，所以这些条件结合在一起，有关于法律当中就必须要替自己当律师，你的口才一定要好。

我们哲学著作中重要的辩护篇，就是柏拉图记录它的老师苏格拉底在雅典的公民法院里面接受审判里面所记录下来的内容。其中苏格拉底就以滔滔雄辩，为自己辩护。虽然最后失败，被判死刑，喝了毒酒而死。这是历史当中非常有名的一件事情，不过在这样的氛围之下，古希腊的雅典于当下中国不同，大家最想学的是能力，就是说话的能力。有一个专门的名词《修辞学》，修辞学展现各种讲话的能力。因此有钱的雅典，从希腊请了非常读到希腊教大家讲话，这些讲话的人形成了一个哲学学派，叫做诡辩学派。

诡辩学派里面所有的哲学家，就叫诡辩学家。

哲学历史中有一个公安，是由柏拉图开炮，针对于所有的诡辩学家提出批判。因为，柏拉图是一个坚守真理，坚守求真的主要代表，他认为诡辩学者他们之间对于自己的名利非常在意，追名逐利，收取高薪教别人讲话，完全不在乎真理，他们的道德理念有问题。他们最主要的是，他们讲的话，听起来很像真的，感觉上很高深，实际上沽名钓誉，就是为了赚钱。所以，柏拉图给这些诡辩学家的评价很低。

讲话的艺术，在修辞学家的努力下，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峰。他们不仅仅是耍嘴皮子而已，他们确实做出来非常重要的贡献。

“悖论”就是逻辑上的一个名词，高尔基亚，一生当中认为，所有的话语都是可以用修辞的方法改变你的心境。他认为修辞学，讲话的力量像神一样，能够改变所有人的想法，所有人的心思，各方面都可以。高尔基亚当时最有名的一件事情，也就是希腊神话中最有名的一个代表，就是特洛伊战争，发生这个战争的原因就是斯巴达的国王的老婆叫海伦，被特洛伊的王子帕里斯给拐跑了，这一拐跑导致特洛伊这个城市完全被希腊联军给杀光，长期来讲，在整个希腊历史当中，都不断的指责海伦，不守妇道、犯了奸淫罪、跟着跑到特洛伊还得特洛伊的老百姓被杀掉，历史的实际情况我们不讲，但是高尔基亚就跑出来了，他说我能够被海伦辩护。

1. 如果海伦是基于爱，受到了爱神的指引，她基本上没有办法，不是她自己要跑，因为神的力量比人强，神要她怎么做她就得怎么做，她没有选择。如果海伦是被强迫的跟帕里斯一起跑到特洛伊的话，她是被强迫的，所以她也不需要负任何责任。

2. 如果海伦是被修辞所说服的，被讲话的力量所说服，海伦就根本没有责任可言。为什么？因为修辞的力量极其强大，即能够超越神，超越这个强迫的力量，能够让她必须能够面对这个选择上的命运的时候，她不得不去特洛伊，所以就形成了这样子的一个结果。

高尔基亚在替海伦辩护的过程中，让大家认识到，海伦就根本与特洛伊战争无任何直接的关系，她是完全别修辞学所说服的。

这里的重点是说，讲话是门艺术。可以改变你的心意。

高尔基亚就是这个观点，他认为讲话像是一种安慰剂一样，你听了以后，会觉得会讲话的人很懂得处理这个情况，所以说，在整个希腊当中，所有的人都要学习修辞的技巧，除了在法律上捍卫自己，能够解决自己各方面的问题之外，还有就是当时整个雅典城邦都非常羡慕有这种能力。因此，悖论当中就是基于普达格拉和他的学生尤西露斯之间的对话的故事。普达格拉是修辞学之父，尤西露斯是他的学生，跟着普达格拉学习修辞学

普达格拉收了尤西露斯之后，第一个就是首先立约，第一次尤西露斯打官司，如果胜诉，则胜诉的钱就应该归普达格拉。约一旦立好之后，普达格拉马上就去法院告了尤西露斯。

为什么这么做？他说，如果尤西露斯如果打赢了官司，那么打赢的钱就该归我，如果我打赢了这个官司，你还是得付钱给我，所以无论我是否打赢官司，你都应该把钱给我。基本上可以认为这是一个极其无赖的论调了。此处也可以看出为什么一本正经的柏拉图为什么讨厌诡辩学者。

聪敏的尤西露斯说，如果你打官司，跟我打官司，如果你打赢了，我输了，我就不用付钱给你。如果我打赢了，你应该付钱给我，不管怎么，你都应该知道我都不用付钱给你了。

同样的情况，一种事态，居然会有两种完全不同的表述方式。所以这就叫做悖论。

这种悖论听起来很特别，但它真实的发生过。这个悖论非常奇怪，我们会觉得，同一种状态居然有两种完全相反的描述方式，发展悖论最有名的就是理发师论证。

这个理发师论证是英国有名的哲学家罗素。哲学界只有两个人获得诺奖，一个是法国人萨特，但他没有去领奖，因为他一旦被公布获奖后，他写了一封信给瑞典，说你根据什么样的权力让我能够得到这个奖，诺奖协会就将，你既然问这种问题，那你就算了吧。不用来了。真正被颁发诺奖又得到诺奖的人就只有罗素，罗素是最早注意到悖论在哲学中非常有用，罗素提出了一个观念，叫理发师论证，他说有一个岛叫萨丁尼亚，萨丁尼亚岛上唯一的理发师贴了一个牌子出来，我只给这个岛上不能够替自己理发的人理发。于是旁边就有人问，那你能不能给你自己理发？这个理发师一想感觉这样不对。我如果能够给自己理发，我就不能给自己理发。我如果不能够给自己理发，我才能够给自己理发。按照这个规则，就出现了完全相反的悖论，这个听起来绕口，但自己想一下，就是说这里实际上的情况就是说明，我只给这个岛上不能给自己理发的人理发，我只给他们理发。 这个情况下，人家问说，那你能不能给自己理发呢？我如果能给自己理发，我就不能给自己理发。我如果不能给自己理发，我才可以给自己理发。这就说明了悖论的特殊性。

罗素为什么要提出这个悖论？我们对于科学哲学产生的想法，认为科学是用语句来代表自然，所以每一句话都代表每一个自然。比如今天我们在这里，你在形容这个状态的时候，每一句话就代表一个自然状态，可是科学哲学家发现，要能够清楚的用每一句话来单独代表一个事态的时候，当他们正洋洋得意的说，如果我们能够把语言等同于世界，语言中的每一个部分，比如语言中最简单的一个句子，然后来代表世界中最简单的原子，让我们解决了语言问题，是不是就解决了科学问题？因为科学出现了非常多不可以理解的问题，比如在罗素讨论到科学的时候，有很多无法理解的问题比如量子的问题，力学的办法等无法解决，他说如果语言能够充分代表科学，那么是不是每一个语句是不是就像一个原子一样，能够解决科学问题，怎么样解决？就是你解决了语言的问题，就等于解决了科学的问题。

罗素提出了理发师悖论，就完全改变了这个思路。罗素说“语言远比我梦能够观察到的自然要复杂太多了”，同样一种事态，一个理发师针对萨丁尼亚岛不能够替自己理发的人理发，一样的情况涉及到我自己，涉及到理发师本人，就是我们所谓的“自我指涉”的时候，同样的情况居然出现了两种完全相反的表述方式。这样就让大家突然发现，同样一个事态居然有两个语句可以描述它，而且两个语句是矛盾的。大家发觉，我们面对科学的时候，就没有办法透过一个媒介来了解科学到底是什么，这个问题本身会显得有点复杂，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我们一直想到，要用最简单的方式，最好是用原子的方式来代表每一个语句，如果每一个语句能够展现出一个状态的话，那么科学所能够处理的所有状态就是语言当中所包含的内容。事实上这个问题在罗素所提出的办法当中，就没有办法解决。没办法解决主要的问题就是因为，这里面涉及到悖论的问题。

这个悖论也直接点出来哲学令人感觉到非常有意思的地方，就是我们的语言发展的过程中，千变万化。我们通常来讲，我们是语言来思考的，你仔细一想，你所思考的内容，一定要用语言来讲出来，否则，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用语言来讲，你才可以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语言本身就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一样，你跟不不知道他会把你的思考带到哪里去，这个其实说明白了，也就是为什么我们今天会发觉，语言本身是一个非常特殊的问题。

很多人专门针对这个问题研究，国内就有专门讲相声的人，就会说是让语言出现了一种出其不意的感觉，让大家发出会声的一笑，而这种幽默感的发扬，不透过语言是没有办法达到的。同时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语言的范围远远超过了我们思想的范围。其实我们对于语言与思想之间的互动关系并不能够完全掌握到。不过，我们可以期待讲话的能力是让我们思想能够达到边界，进行到一个比较高的境界，是一种非常重要的想法。因为语言所能够讲到的地方，完全不受限制，自然当中是有限制的，自然不会违背我们生活当中所需要的逻辑，可是语言讲出来的时候，可以透过各种方式让我们想不到的问题，让我们想不到的议题，让我们想不到的看法都能够透过语言的方法说出来，所以对我来讲，沉默不是金，讲话是金。

讲话之所以可贵，1- 我小时候爱讲话，老爸写春联第一句话一定是“童言无忌”，害怕讲话引来厄运。 同时讲话可以让大家注意到你，这是有意想不到的妙用。

2. 讲话是金的主要原因是因为，你在生活当中，面对的待人接物当中，没有比讲话再容易介绍你自己的。一个不会讲话的人， 我们永远不会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一个会讲话的人，至少在待人接物当中可以敞开心胸，让别人来了解他，所以讲话本身相当于递出一张很明显的名片，让人知道我讲话的内容跟过程，让人家对我产生了兴趣，让人家对我所讲的内容会有进一步探讨的方向。

3. “沉默是金”这句话在今天中国的教育发展上已经走到了一个瓶颈，为什么？我们有很多的研究生，他们上课的方式是需要讨论的。真正的学习是你要把你的问题说出来，看看老师有没有办法做适当的回应。表示自己对这个问题有一个想法有一个看法，所以因为这个缘故，我很明显的告诉大家，沉默不会是金，讲话才是金。 这个讲话需要练，会讲话，人生就成功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