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场雪·春》第十章 春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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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永宁村里，吴（无）人宁静。小人物想要安稳过一生，却一次次抗争不过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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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场雪》
“小小子儿，坐门墩，哭着喊着要媳妇儿。要媳妇儿干嘛呀？点灯说话儿，熄灯作伴儿，明儿早晨起来梳小辫……”荷花大娘抱着孙子小石头，坐在门前不停地哄着，还要不时起来踱步，这小家伙，才两岁半个人儿，闹腾起来，跟个猴子样。
“呵呵呵呵……灵毓你来追我呀。”吴大力手里拿着个红头绳边跑边喊着。那头绳是用缎带做的，上面还用旧毛线勾着一朵花。这是月芽在钟家的时候，用做衣服剩下的边角料给灵毓做的。灵毓那时还留着长头发，每天，月芽给她梳洗一番，在发尾扎上这么个头绳。灵毓跑起来，头发一甩，那朵花儿顺着就在空中划出一个圈。来到永宁村，头发铰了，这头绳自然也没用了。不知怎的，现在竟然拿在大力的手中。
“你还给我。”跟在后面跑的灵毓哭喊着，那哭声一路上惊动了好几户人家出来看。吴大力跑得快，灵毓在后面跟得气喘吁吁。荷花大娘也皱皱眉头，朝这边看来。过了两秒，才忍不住朝大力喊到：“大力，你就把头绳还给她嘛。”
“就不，关你什么事！”
荷花大娘一听，闭了嘴，不言语，继续逗弄着怀里的小石头。
“呜呜呜……”灵毓也跑到了这边，大力早没影儿，索性在路边蹲着哭起来了。在她身边，吴忠闪了过去，继续往前追。
“你这丫头，不就是个头绳嘛，值得这样。”荷花大娘说着，拿脚踢踢灵毓的鞋，示意她站起来。灵毓也不言语，只是往旁边挪了挪。荷花见说她不动，也就不说了。过了会儿又开始絮叨，“不就是个头绳么，拿去了，还会少块肉？”
“灵毓，你怎么在这儿哭啊？”一身布衣、布鞋的王文义刚好下学，回到村中，就碰到这样的情景。
“哟，是文义呀！”荷花大娘热情地打着招呼，“上学堂辛苦啊。瞧这白白净净的模样，一看就是读书人。将来有出息呀！回头，石头大了，你教教他认字儿，哈。怎么说小石头也是你侄儿。”
“知道了大娘。”王文义嘴上答应着，心里却在好笑：这话，荷花大娘见他一次说一次，好像他已经是个举人了一样。不再理会荷花大娘，王文义转来询问灵毓：“咋啦呀。瞧你，哭得这，跟经了露水的月季花儿样。”
“啧啧，月季花儿，多会说话儿。”荷花大娘继续插话。
“文义哥哥……”灵毓叫了一声，还是哭个不停。
“大力抢了她的头绳。”荷花大娘替她说。
“好了好了，灵毓不哭了。一会儿给你要过来。下午带你去沙土岗玩儿，行不行？”王文义说道。
“你娘不吵你。上沙土岗，弄脏衣裳。”灵毓不再哭了。
“没事儿，咱背着她去。大不了打一顿呗。我早就想去玩了。”王文义拍拍胸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王文义！”一个叫声打断了两人的话，只见吴忠气呼呼地朝他们这边跑过来。
“咋啦？”
“你干的好事，把灵毓弄哭了。”吴忠恶狠狠说道。
灵毓把头扭到一边不看他,“你少说人家，不是你拿了我的头绳，叫大力抢了去，我追不上，我能哭吗？文义哥哥是在哄我呢。”
王文义白了吴忠一眼。不知怎的，这两个人天天在一块儿玩，还老是玩不到一块儿。
“灵毓不用你哄，有我呢。”吴忠过去，从身后拿出一个头花儿塞到灵毓手中，“给你。”正是王大力拿的那个。
“咋要回来的？”灵毓眼里有惊喜。
“过去跟大力要的呗。”吴忠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他能这么容易给你？”王文义疑惑。大力那家伙，一起玩玩还好。就是有啥他觉得称心的东西，非得抢过去玩两天再说。任凭别人怎么说，就是不还。两三天过后，再问他：找不着了！
三人正说话的当儿，秋菊领着大力匆匆往这边来。那吴大力身上衣服叫撕破几处，脸上也挠出了几道痕。
“吴忠，你咋恁狠！亏着你和大力还是叔伯弟兄，为这一个小丫头，下这么狠手！”秋菊一把揪过吴忠。
灵毓看这架势，害怕地往王文义身后躲了躲。
“秋菊，是大力拿了人家灵毓的头绳。”荷花大娘劝解。
“您站一边儿去！现在挨打的可是我儿子。”秋菊一声吼。荷花大娘不再言语。
几个孩子吓呆了，只有吴大力站在秋菊身后，哭哭啼啼：“吴忠把我按地上打，还想捡转头哩。使上牛劲儿了！平常他都打不过我的。”
“大力，明明是你有错在先。你要是好好地还头绳，吴忠能打你？”王文义看了一眼秋菊和大力说道。
“呦，大秀才也在啊。这灵毓是你什么人，你的小媳妇儿？还把她护在后头？”秋菊不说吴忠，只看了一眼他身后的灵毓，就尖酸地说道。
“你……”王文义顿时满脸通红，虽说还不到十岁，这样的取笑话，他还是听得懂得。
“这小丫头，跟你娘学得吧？小小年纪到处勾搭男人，还撺掇着吴忠打我们大力，这长大了还得了。”秋菊仗着小孩子不能拿她怎样，放肆地说着。这边的吵闹声，以及秋菊的话中有话渐渐引来了一群人围观。
“秋菊，别乱编排人。”荷花拉拉秋菊的衣袖。
“我编排人？”秋菊眉毛一挑，胳膊一轮，险些把荷花大娘撂倒。人群中，切切私语着，小媳妇珍丽和其他几个年轻的边磕着瓜子，边笑着、瞅着，时不时地弹出几个瓜子壳。
月芽、六斤、吴莲早听到这边的动静了，这个时候也都赶来了。月芽推开人群抱住灵毓，拿眼睛瞪着秋菊。六斤和吴莲也都各自来到自己孩子身边。
秋菊身子颤了一下，又说：“六斤，给我们大力拿钱治脸吧。再给他做身儿新衣裳。”
“忠儿打了大力，我们该陪陪，该治治。你家大力你回去好好管教，别叫乱拿别人的东西。”见六斤不说话，月芽站立来，对秋菊说。
“你还是好好管教自己女儿吧。小小年纪，别跟你学得勾引男人。”秋菊没想到，这个外来的女人竟然敢这样说她，急得口不择言。
“啪！”秋菊右脸上出现了月芽的手掌印。她刚想说什么，“啪”又一声，左右脸的手掌印对称了。这下更让秋菊错愕了。
“你！”秋菊刚要抬手打回去，一个人握住了她的手腕，是满仓。“家去，在这儿丢人现眼。”说着，他拉着秋菊、大力回家去了。人群中，窃窃私语的声音却长久没有散去。月芽冷着个脸，抱着灵毓走出人群，围观的人自动给她们让出了一条道。几个主角都散了，看热闹的人群也散了。永宁村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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