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油条记

“同去？同去！”

每到周六，你总能轻易地在西雅图附近大大小小的住宅区里看到无数黑头发、黄皮肤的华人面孔站在灰蒙蒙的晨雾中，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边发动汽车引擎。每到周六，你也总能看到，那些在平日里一贯懒床贪睡的顽童稚子们，也都草草洗过脸，早早地坐到了餐桌上。车库里传来轰鸣之音，他们的眼睛里射出希望的光芒。

如果此时你恰好在一架低空飞行的直升机上，你一定能看到，大大小小各色的车辆，正沿着西雅图东区的几条高速公路飞快地向前奔驰，最后又都缓缓汇集到地图中的同一个点上———一家华人早餐店。

周六，是这家店一周一次卖油条的日子。

小彭的白色思域也在这支浩浩荡荡的大军之中。他好不容易才在废弃的街角找到了一个紧靠垃圾箱的位子，便赶紧一头扎了进去。停好车之后，他冲着不远处的早餐店一路小跑，在队尾排起队来。

大约二十几分钟之后，他终于站在了盛放油条的大簸箩面前！

服务员头也不抬地问：“要几根？”

“四根。”

“一共六块。下一个。”

小彭小心翼翼地将油条捧在手心里，此时恰逢一大片金黄色的阳光打在油条上，竟让这幅画面升腾起了些许神圣的意味。小彭闭上眼睛，轻轻地将油条放在舌尖上，然后让两排牙齿慢慢相互靠拢。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油条断裂成两截，油脂和面粉的浓香在他的口腔里瞬间炸裂开来，四下飞溅。小彭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模模糊糊地感觉到，幸福和满足正悄然降落在他的每一颗味蕾尖上。

从他那紧闭的眼窝里，突然就大片大片地流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