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谊依旧在
2024年2月29日 星期四 阴 -1—9°C
“你看看这是谁?”小邱指着跟着他走过来的女孩说。
圆脸,笑眼,眼角有些许细纹,略施粉黛,圆润微胖。她两手在身前交叉相握,站那里只看着我笑。
“这……谁呀?”我在记忆库里搜寻着。这个单位我来的不多,认识的人很少。
“好好想想。”小邱说。
“哦!是那个谁,那个......那个谁.....谁呀,叫啥呀,名字说到嘴边忘记了,那个那个......”我拍着女孩的背,就是叫不出名字,“你现在叫孙静,你小时候叫那个啥,那个......毛毛!”
“是我,阿姨,毛毛。”
“都长这么大了!时间太快了!”
“是啊,我都35岁了。”
“35岁?!”
“只见你长大,不知自己老。你都35岁了,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才刚8岁,上小学三年级。”
“对,那时候我就是8岁。”
“那时你的小嘴天天吧嗒吧嗒说个不停,给我讲你爸爸妈妈的事,笑的人肚子疼......”
毛毛的父亲曾是我的营长,我不知道他之前在哪个单位,第一次见毛毛是营长当了我们营长后。
那年春节,营长家属带着女儿到部队来过年,我们是通信营唯一的女兵连,大年三十,就邀请营长一家到连里来联欢。联欢过后,毛毛就不愿意走了,非要留在连里和我在一起。
营长一家住在营部,那个假期,毛毛每天都要跑到连里来找我。有时我周末回家属院,她也要营长或家属把她带到家里找我。
毛毛给我讲了很多爸爸妈妈斗嘴的趣事,她一人分饰两角,一会儿学妈妈说,一会儿学爸爸说,像个开心果。那时的毛毛圆脸,笑眼,皮肤黑黑的,滑滑的,像是被晒过的泥鳅。
营长转业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毛毛。再次见面是在毛毛的婚礼上,但那次也就是远远的望望,敬酒也是匆匆一瞥,没空多聊。现在又见毛毛,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女儿8岁,脾气长相像当年的她,儿子3岁,刚上幼儿园。
心里面,自己还是如当年一样年轻朝气,看着眼前比自己当年年龄还大的毛毛,才深味自己真的老了。
无独有尔,中午,检查组一行人一起去机关餐厅吃饭,在饭桌上,竟又碰到一位多年未见的故人。
他端着餐盘找座位,看见我们桌子上有空,便走过来放下盘子。这人似曾相识,但我不敢确认。他抬头看见我,瞪大眼睛:“你怎么在这儿吃饭?!”
“你怎么在这儿?!”
“我每天都在这儿吃,但从没见过你。”
“我来的少。”
“这么多年了,你怎么一点都没变!”
“哈哈哈,难道我当年就是这么胖,这么老吗?”
“不,不是这意思,你眼里的光没变,你的面相没变,你的精神状态没变,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你现在做什么工作,嘴巴抹了蜜一般这么能说。”
“我在统战部。我说的都是真的,你的眼睛很亮,和以前一模一样,人家都说相由心生,从你的脸上能看到你内心的富足和幸福,这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你在我心里原本还是以前的小样,但今天一见,感觉你长大了,成熟了......”
他是山东人,当年是后勤上的一个年轻干事,高高瘦瘦,很精干。后来和我们连队一个同样高高瘦瘦的女兵偷偷谈对象。女兵复退后,他俩结了婚。再后来,他一路飞黄腾达,步步高升,两年前从武装部政委任上转业。
我之所以犹豫着没有确认,是因为他眼袋很大,双眼布满血丝,满脸倦怠,头发花白,像几天几夜没睡觉似的,也或许是前一天的宿醉未醒。他当年的英气已消失殆尽,看上去像是一位虚弱的老人。
一天见了两位故人,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光阴。人生的路上,有缘曾经相陪,如今相遇,她亲他近,情意在,却都花谢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