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手，放于夜的深处

我将手，放于夜的深处
有明月清凉，骨头，却十分寒冷
我用月光，填满我的骨架
于是死亡，于是重生
在重生之际，我还要吃下泥土
以一份血肉，延续我苟延残喘的性命
性命如雪，在夜的清凉中
与露水作伴，然而
我们还渴望，渴望得到一些什么
如光明之太阳、蔚蓝之天空
自由之飞鸟、还有孩子与孩子们之微笑
我们不怕死亡，我们面对它
在风中，坦然将生命
化成一棵草、一朵云和一条溪
春天，我们还要成为一朵花
和一只蝴蝶恋爱、繁衍
我们用孩子一样的的眼睛
敲响黑夜厚厚的壳，让它发出沉重的叹息
在叹息中，我们用手掌
捂住自己的心脏，让它不再跳动
让开始的开始，结束的结束
结束如此，我们度年如日，度日如年
恍惚间，又做了一个冗长的美梦
太阳底下，我们流出清泪，滴在一株草上
它的叶子抖动了一下
没有安慰，没有悼念词
黑夜，死后的白天，如灰
我们害怕黑夜，害怕黑夜深处的沉默
黑夜如海，我们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我们时而安静，时而愤怒
象一头野兽，咆哮，吞噬
我们内心深处残存的善意，在善意消散之余
它巨大无形的手臂，还把我们紧抱
象抓住一只受伤的老猫
它的爪子流着血，我们舔舐着，十分安全
在这种十足的安全之中
我们习惯了黑夜，习惯了猫头鹰
小草在黑夜里长着，把它的根
轻轻扎进泥土，我们喝着水
喝着水一样的冰凉的黑夜
远方，有月光掠过，一匹马从远方而来
一路平安，就这样
我将手，放于夜的深处，等待着
也不知等待着什么
也许是黎明
也许是死亡

2017.5.12凌晨两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