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二三事
一度以为自己是特殊的,自从初中换了地方生活学习,才发现不过是不同罢了,每一种生活方式下的人们都是平凡的。
童年的回忆是和集体有关的,那时我随妈妈生活在一个国企的家属区里,在90年代初,正是国企效益最好的时候,那时候国企是一块金字招牌,这招牌不仅仅是看看,它更像一棵大树,为树下的人们提供了厚厚的树荫——各种福利和便利。小小的我也得益于这些便利,度过了欢乐的童年时光。
那里的人们是幸福的,住房由单位分配,医疗低廉,子女教育不愁,单职工学费减半,双职工免费,那时候我特别羡慕那些双职工家庭的孩子,只需一个证明,几十块钱的学费就免了。还有职工电影院、游泳池,电影票也是发放的,有时候学校还会组织去看。洗澡有澡堂,澡票也是发的,不要钱。我经常会在澡堂门口捡到零钱,以至于我每次去洗澡时经过门口都会怀着有点小激动的心情四处寻觅,现在想想真是觉得自己又好笑又可爱……
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各类教学资源是稀缺的,但我引以为傲的是我们的学校有一个大阅览室,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当季儿童刊物和书籍,我们还开设了专门的阅读课,有时候该体育课的时候下雨了,老师也会贴心的让课代表去借一堆书回来给大家看,虽然那时候看的书一个名字也记不住了,但回忆里有阅读时光的我是温馨而充实的,全班人都默默看着自己喜爱的书籍,那种气氛现在已是十分难得了。
有一年,校方在操场上举办过一次篝火晚会,那简直是一场小学生的狂欢,起因据说是学校有一批旧桌子板凳不要了,所以干脆办个篝火晚会吧,搁现在简直是不敢想象,什么安全性啊、环保性啊。
那些天学校里的人们都为此紧张的筹划着,终于到了大家万分期待的那一天,大家应学校的要求,都带上了自己喜爱的面具去参加篝火晚会,我又选择性失忆的记不清自己戴的什么面具了,去到学校以后都认不清谁是谁,大家都纷纷说话或者摘下面罩露出脸互相辨认,也互相欣赏评论别人的面具,“咦,又是一个孙悟空!” “哇,那个人的面具好丑啊,哈哈”,整个场面热烈又欢乐,现在想起来都还是和做梦一样,那么多人手拉着手围着一个特别大的篝火转圈、游玩,真是一个纯真年代。
其他的合唱、朗诵都已经记忆模糊了,最深刻的一个印象居然是来自于老师们的一个舞蹈节目。差不多进行到最后时刻了,主持人说老师为大家准备了一个交际舞的表演,我们这帮学生平时都被老师管的严严的,听到除了音乐老师以外的老师还要表演,都拭目以待,然后就看见了语文老师和数学老师搂着腰挽着手搭伴一起跳舞,简直是激动的不得了了。
平时我们就经常“谣传”他们的“苗头”,其实现在想想完全是乱点鸳鸯谱,不过为什么我们都那样想呢,我们的语文老师是一位温文尔雅的女性,留着一个标准的教师蘑菇头,穿衣素净说话温和,生气时也只会涨红了脸,说不出一句厉害话,而数学老师呢,白白净净的一位男士,带着无框眼睛,透亮透亮的,长着一双小鹿似的黑眼眸,眼里仿佛有星星,声线饱满,上课的时候富有热情,总是穿着一尘不染的笔挺衬衣,现在想想那位数学老师还挺精致的,我们那时候也四五年级了,懵懵懂懂得觉得他们非常般配,所以当他俩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中时,好比是梦想成真了,而且就出现在你眼前,你说激动不激动?
大家都不手拉手跳舞了,都纷纷拥到露天主席台前起哄,隐约还听见有人说亲一个,哈哈哈,太坏了,我远远的望去,感觉好像看到了两位老师尴尬的笑容。后来果然他们都各自成家,“美谈”终究只是学生们的一厢情愿啊,也是挺逗乐的回忆,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彼此爱慕过,也是个谜了。
那时候我和我的小伙伴们都住在一个福利区,左右不过几百米的路,互相串门是家常便饭,不过那时候没有手机,没法及时和家人联系,我经常因为没有“备案”放学后去同学家玩到忘记时间,9点回家被妈妈暴揍一顿,现在想想也是挺委屈的,不过转头想想我妈也不容易,老公几周回来一趟,帮不上家里啥忙也顾不上孩子,一个人下班心惊胆战的担心一晚上,小兔崽子才悠哉悠哉的晃荡回家,不由得怒火冲天。
不过那时候的家里是基本上没有什么事情的,厕所、水房、澡堂都是公共的,不用维修各种管道,基本上也不用换灯泡。炒菜做饭都在楼道,今天你家烧好吃的菜了给我家来一碗,明天我家有什么特产了给你家分一点,所有人都住在一起,现在想想是没有什么个人空间的,但那时候的人啊,心贴的近,似乎也没有个人空间这个概念。
一时间各种童年回忆涌上心头,不过那个时代过去很久了,孩子们都已经长大,我初中以后就搬离了国营企业的福利区,到附近城镇的初中上学,我才惊奇的发现同学们都有兄弟姐妹,我上小学时基本上全班都是独生子女。还有一点,只有我不会说方言,当时的国营单位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人,为了方便沟通,大家都说普通话,所以我从来没有学习和使用的机会,结果整个初中都显得我是个异类,有人因此喜欢我,传言有人还要因此而打我一顿……
现在,作为一名80后,我早以度过了而立之年,也在前年幸福地成为一名妈妈,虽然年纪已经不小了,但却总是童心未泯、心态乐观,辞职三次却仍然在路上,不高不低却也不卑不亢,也许是和我童年里这些温暖的回忆分不开的吧,我想这些回忆大概就是我生命的底色吧,无论后来涂上多少笔,最初的几笔或多或少都会决定了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来自哪里,要去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