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死亡告诉人们如何生

2018-09-14  本文已影响29人  丽遥

    如果单纯探讨生命的意义,不同的人肯定有自己的见解,或者一部分从未想过的人觉得太深奥难懂,觉得要看那些烧脑的哲学大部头才行,其实不然,只要在生活中有所觉察,你总能悟出点什么。比如我自己,我也没看过黑格尔、马克思之类的大部头,当然学生生涯期间的马克思不算,但是我在生活中看到些东西。

    人到三十,自然而然的,就像多了一只眼,能看清一些从前看不懂的事。就像对于死亡,从小到大,经历过好几个至亲的死,是亲眼目睹的那种, 从前并不觉得刻骨铭心,人消亡了,记忆自然淡去了,直至被生活推着滑向下一个阶段,很少再想起那些人,那些事。

    可是突然某一天,我觉得很想念他们,想起许多他们生前的事,好的、坏的、善的、恶地,一件件的,像泛滥的河水似的涌向脑海,我几乎无法专注于眼前的生活,不得不停下来,说说他们的故事,说说生和死。

    第一个死去的至亲是大婆,大婆是我们那里的土话,普通话应该叫奶奶,是我爷爷亲哥哥的媳妇。童年的回忆里,大婆给我的记忆比我亲奶奶还多,她家就在我家隔壁,每天都见面,她常常给我一些惊喜,一根新鲜的生红薯,一个白白胖胖的馒头,或者一小碗散发着乡土气息的面条,对九几年仍缺衣少食的我们真是一件莫大的礼物,我感激涕零的接受那些零星的馈赠,心里高兴极了。她经常称我们这些小孩为“猪伢子”,她这样叫的时候总面带嗔怪,在我心里它却变成了爱称,好像藏满了柔柔的喜爱。

    她的死,是因为骨折,83岁的她骨折后因高龄不敢接骨,导致卧床3年,第三年大年三十那天,她去了,走的很快很平静,只颤抖的捏了捏我的手。那时候,我并不害怕,还轻轻伏下身子听她说话,可话堵在喉头,已无法出口。大家都说,她走了,是一种解脱,是她的解脱,活着的人也解脱了。

    那时候我才上初中,现在已然快三十的人了,突然间就明白了一些。大婆的婆家是文化人,大爷也是文化人,却因为偶然的机缘做了市里的领导,于是脱离家庭,在外面成了家,再加上大婆没有生育,大爷又早早的在外面去世,一切都断了联系。我奶奶把自己其中一个儿子过继给大婆,她的晚年也就有了保障。可是,她确实吃了社会的苦,吃了时代的苦。

    她年轻的时候,大爷就有了自己的家,她没有改嫁,那时候几乎不可能,也许连想也不能想吧,哪里像现在,五六十岁的奶奶们再嫁人也是被允许的。可在那个时代,她硬是活活的守寡,直到死去,或许再也没有一个知心的人,她的苦,她的乐,又有谁去真正关心?她的喜,她的哀,只能静静的藏在自己心底吧。

    不能再嫁,又是标准的小脚,时代的错,却要每一个真实的人去承受,从不管你是否受得住。

    你还会觉得社会怎样、国家怎样和自己没关系吗?你还会认为自己对社会做的恶只会伤害别人吗?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社会中的每个人,作为单独的个体或许非常渺小,可是加起来,就无比的强大,甚至能改变社会和国家!

    每一点善良,每一点宽容,每一点进步,都是好的,微小的力量凝聚起来,就是一股强大,能影响社会甚至国家,让社会变的更好,自己也才能变的更好。

    第二个逝去的至亲,是我小舅,在二十多岁的年纪,就早早因病去世,具体得的什么病,也几乎没查出来,患病的那两年里,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医生看了一大打,连左邻右舍见他都在远远近近的帮忙介绍医生和算命先生,2年多里,药没停过,却始终查不出病因。他是在西安的医院里去世的,除了舅妈,谁也没见到他最后一面,只留下孤儿寡母一对。在二十几岁的青春年华,连自己得什么病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去了,这是一件多么令人难过的事啊!

    生老病死、天灾人祸,你得敬畏,即使没出在自己身上,也不要咧开嘴笑话别人,生命何其贵重,生命又何其脆弱,且行且珍惜,才是生命的正确打开方式。

    第三个,是大舅的死,两个舅舅几乎在几年间相继去世,让我怀疑是否因为遗传基因有问题,农村的医疗条件有限,大部分时候靠巫医在支撑,起码在心理上对巫医有着极大的依赖,一遇到无法解释的事情,就得请巫医来看看,花了钱也耽误了病人,可大家却格外相信,似乎比大医院的专家还权威。

    说个八杆子打不着的事情,马云前几天宣布2019年教师节退休,从此以后致力于乡村教育,因为他看得到普通人看不到的远方。社会很少关注底层人民,精准扶贫算一个,可是给点钱给点粮能解决问题吗?问题在更深的层次,是整个阶层普遍的问题,不单单是某个特困户的问题。

    第三个,是外婆的死。外婆去的一点儿也不意外,因为她早已身患肿瘤,我们都知道命不久矣,可我还是惋惜,毕竟她年纪并不很大,才七十多一点,况且还有一个幼小的孙子需要她照看。小舅走后,只留下外婆、舅妈和2岁的孩子,不久后舅妈改嫁,剩下外婆和小孙子相依为命。在老年丧两子的巨大心理压力下,外婆生生把自己逼成了2个青壮年劳动力,没过几年,就因病去世,从此留下一个形单影只的10岁小孩,辗转于两个姑姑之间,居无定所。

    失去她,我分外伤心难过,可无论如何,我无法切身体会她的痛,但我总觉得,只要人在,就有希望,好好养育孙子成人成才,才是外婆最大的责任所在,也是她能为死去舅舅做的最要紧的事情。可那时,她一门心思扑在土地上,企图多种点粮食,多喂点牲畜,多积累些财富,留给年幼的孙子,可她忘了,孩子才是最大的财富啊!如今,那个孩子已年满16岁,在没有父母和奶奶的世界,靠着姑姑们独自生活了将近6年了,还未成年却已经做了好几年的民工,辗转在不同的大都市,做着最辛苦的重活,拿着微薄的工资,何其艰辛!初中只上了一年半的他,如果能多接受些教育,或许能让他和这个世界和解,甚至能原谅自己的父母,和现实少一些敌意,不富裕也没关系,起码心里平和舒坦。

    生活需要有意识的去审视,去看看自己在做什么,做的事有何意义,以及对未来的影响如何,你必须得常常这样做,才不至于变成一个盲目的人,一个避重就轻的人。

    第四个,是二伯,他是我爸的亲哥哥,年纪不过刚刚60岁,他还活着,至少是目前,但他的肺癌已经转移,医生说时日不多了。本来,我们以为,他的癌细胞控制住了,他坚决遵守医生说的化疗日期,每一到时间,就独自去做治疗,几乎从不懈怠,可前几天还是得到癌细胞扩散的消息,我很不理解。后来才听人说,˙治疗间隙,他在家里干农活,天气太热了,导致身体突感不适,于是才紧急去医院处理。我心头一惊,或许这对他是家常便饭吧,去医院兢兢业业的做治疗,回到家大刀阔斧的干农活。

    卢梭在他的瓦尔登湖里便已经表示出不理解,为什么人们拼命的赚钱,却又把这些钱花在辛苦赚钱导致的疾病上?很多年前,他已经看透,而人们却仍旧孜孜不倦的践行着。

    第五个,是我的奶奶,她仍旧好好的活着,虽说有高血压、冠心病、动脉硬化等种种老年病,但她毕竟88岁了。她是唯一一个最可能善始善终的人,她的儿女几乎常年都在身边,连孙子孙女大部分都已结婚生子,在我心里,她就该放下一切。可她的心里,装着她的庄稼,她的田地,容不得一颗野草、一株枯苗。这或许是劳动的印记,是刻在骨子里、留在血液里的责任,我敬畏她那一代人,勤劳、坚韧,让人根本无法企及,就连我偶尔抱怨一下带娃辛苦,自己心里却暗暗感觉不值得抱怨,因为我见过她那一代人的苦。

    勤劳和坚韧,不会因为时日将近,就被抛弃了,它们会一直存在,直到生命终结的那一天。

    亲爱的朋友,你的骨子里、血液里刻着怎样的印记,你见过它吗?它是好是坏,是宽是窄,是善是恶?你得把它挖出来,仔细看看它,再认真想象一下它会把你带到什么地方,它会让你做什么事,结交什么人,你的人生会变成怎样,因为它就是你人生的准则,它的官方名子叫做价值观。

    生老病死,是连医疗也无法阻断的自然规律,生该喜,死该悲,可是悲以后,你得总结总结,一个人不会就那么白白死了,他留下的思考,能告诉你该怎么活,让人不至于再白白的生,白白的活,又白白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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