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之旅
【郑重声明：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救救我们！”
在朦胧的梦里，李曦阳极其清晰地听到墨雨跟他自己站在深渊里向外呐喊。
祭奠与救赎
章一：等不来的“对不起”
三年前，19岁的李曦阳跟19岁的墨雨在他们共同读过的小学碰面，一切都在意料之外，但又理应是情理之中。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怎么也在？”
“我来祭奠儿时的自己。”
“我也是。”
他们说完后彼此望向对方，眼里含着泪，俩人都深吸一口气，转而又低下头叹息，像是在哀悼些什么。
片刻后，“我只是想听一声对不起！”墨雨轻柔的声音里藏着期待和无望。
“他们不可能对你说的。”李曦阳对着墨雨说道。
“唉……”墨雨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懂得叹息。
“呵！也许他们早忘了。”李曦阳轻蔑地说着。
“他们这样欺负我，难道心里一点都不会愧疚吗？”墨雨望向李曦阳，像是想从他这里得到答案一般。
“愧疚……不会愧疚的，他们早就忘了。”
“瀚文的哥哥是做外贸的，赚到了钱。瀚文去泰国给他哥帮忙，他的抖音号我也有，整天吃喝玩乐，女朋友都不知道换了多少个，过得跟天仙一样，呵！”
“阿航去当兵了，以后也会有个好的未来。”
李曦阳连着说了好些话，尘封在心里多年的苦水随着这话语倾吐出来，像是得到了一种释怀。
“为什么他们可以过得这么好？”墨雨流出泪来，望向李曦阳。
“不是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吗？”墨雨继续问道。
言语间，一阵风吹过。李曦阳不知道该应些什么，只好在风中叹息。
沉默许久后，“我们去那边坐坐吧，坐着聊。”李曦阳对墨雨说道。
“对不起。”李曦阳语重心长地对着墨雨说，随后又站起身来向她鞠了一躬。
“我小时候也曾经欺负过你。”李曦阳补充道。
“没事，你那都不算什么，而且你后面都没有欺负我，我没记心上，真的！我没记心上。”墨雨对着李曦阳安慰道。
“呼～”李曦阳朝着空气吐出一口气。
“对不起。”李曦阳再次向墨雨致歉，然后将头低下。
墨雨轻抚着李曦阳的背，无言，但又胜过万千话语。
“读完小学后，我认识了很多黑社会的人，我努力攀附权贵，跟人滚床单都不知道滚了多少回。”
“后来，我结识了比瀚文的势力还大的黑社会，但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刻，我却不想将他们曾经对我做过的对他们再做一遍。”
“我不知道我怎么了，我……我心软了，我没办法像他们那样。”
“我只是想要听一声对不起。”
墨雨说完后，转头哭了起来，哭完后又朝着天疯笑。
李曦阳用手帮墨雨擦去脸上的泪珠，然后俩人相拥在一起。
两个早已死去的人用心中的余热去温暖对方。
“你上一次见到他们，是什么时候？”墨雨向李曦阳问道。
“好多年前喽。”李曦阳答道。
“瀚文是初中读完就没再见过了，阿航在去年年末的时候。”李曦阳补充道。
“你呢？”李曦阳问道。
“昨天。”墨雨回道。
李曦阳对这回答有万分的疑惑，问道：“怎么可能？”
“在梦里。”墨雨回道，那声音与黑夜融为一体，像是一种死寂。
“在梦里他们又来欺负我，我挣不脱。”
“他们还叫那个脑子有问题的人来偷看我洗澡。”
“彭远航还推我，我好几次都梦到他，他还把我妈妈留给我唯一的照片撕碎了……”
“我不想再梦到这些了，我走不出去。”
墨雨边说边流泪。哗啦哗啦，如倾盆大雨一般。
李曦阳边听边泪流，是一种无可奈何，是对命运的无声呐喊。
“我和我的朋友们说这些事，她们说都会过去的。”墨雨呜咽着说。
“过不去的，他们也曾来我的梦里。不过我把他们赶跑了。”李曦阳说道。
“你怎么赶的？”墨雨说得很快，说完后又盯着李曦阳，急切渴求能拯救自己的答案。
“我能从梦里挣脱出来。”
“但是很难，很难……”
李曦阳回答道。
“你试图做过一些什么吗？”墨雨向李曦阳问道。
“我想要把这些事都写出来，然后出书。”李曦阳坚定地说道。
“但我的能力好像还没那么大，我正在努力。”李曦阳说完后望向远处的小山，那小山朦胧着，暗淡着，但又有一丝光亮依存着。
“只能靠你了，我没啥文采。”墨雨向李曦阳哀求道。
“我一定会一直走下去的，不管有多困难。”李曦阳凝视着墨雨，像是对她的承诺。
在这一刻，墨雨好像从李曦阳的眼中看到光亮，无比闪烁，但又不刺眼。
“时间有点晚了，我们先回去吧。”李曦阳说道。
“不，不要，不要走。你再待一会儿。”
“你就坐在这里，我也坐在这里，不说话也好。”
墨雨拉住李曦阳的手极力哀求，像是一种挽留。
不经意间，墨雨将手上的疤痕露了出来。
“你的手，怎么了？”李曦阳有点惶恐地问道。
“一些是小学时他们打的，一些是我自己刮的。”墨雨的语气很平和，像是在描述别人的故事一样，眼神却是空洞的。
“啊？”李曦阳有点震惊，疯狂地眨着眼睛。
“我有抑郁症。”
“有时候我会像一个疯子一样。”
“我也特别想过正常人的生活。”
“我每天晚上都需要靠安眠药助眠，有时候没钱买药了，我就喝酒。”
李曦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起身拥抱墨雨。
墨雨也紧紧地与李曦阳相拥在一起，在这一刹那，好似之前所有的委屈与不甘都消失殆尽。
“你一定要走下去，用你手中的笔讨伐他们。”墨雨在李曦阳的耳边铿锵有力地说道。
“我会的，不仅仅是为我们。”李曦阳掷地有声地说道。
“好，我们先回去吧。”墨雨说道。
“好久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了。”李曦阳说道。
“你以后不要再伤害自己了，有需要的话打电话给我，我一直都在。”李曦阳对墨雨说道，做最后的告别。
“好，谢谢你。”墨雨微笑着说道，她好久都没这么肆意地笑过，哪怕只是微笑，也没有。
“拜拜。”
“拜拜。”
渴望爱
章二：枯萎的鲜花
“救救我，我快碎掉了。”
彼时是凌晨一点十二分，李曦阳收到墨雨给他发来的信息。
“你在哪？”李曦阳颤抖着手打出这三个字。
“家。”墨雨回道。
李曦阳感到事情有点不妙，打了个电话过去。
“喂。”李曦阳先开头。
“喂……”电话那头发出的声音极其虚弱。
“你还好吗？”李曦阳故作镇定地问道。
“地上全是血，一直在流。我……我……”电话那头的声音一直在喘息着。
“嘀嘀嘀。”电话被挂断了。
“喂，警官。我要报警……”李曦阳赶忙拨通报警电话。
李曦阳是在校生，学校离墨雨家有六十七公里远，他想以光速出现在墨雨身边，但他无能为力。
“希望没事，希望没事，一定要没事……”
面对这样的事，李曦阳心里万分焦急，但又无可奈何，便只好做祷告来自我麻醉。
警察赶过去后，只见到散落一地的空瓶子，全是治疗抑郁症的。
氟伏沙明、阿米替林、米安色林、帕罗西汀……
地上散落着一些空酒瓶子，还有半瓶没喝完的撂在墨雨的手上，还有一把刀。
“还有气息。”一警察说道。
警察小心翼翼地将墨雨抱起，地上流淌着的血液热辣滚烫，因为它来自勇敢的19岁。
如果说，活着是肉体与心灵的双重折磨。
那么，死就是一种解脱。
“快看，桌子上有一封信。”
一封遗书
章三：一封遗书
曦阳，当你打开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坚持不下去了，我每天都觉得身体特别的冷，哪怕是极其温热的夏天，我控制不住它，我去看中医，医生说那是心魔。
我很多时候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我没跟你说是因为你也帮不了我，因为我们是同一类人。
那天的见面让我很开心，我能嗅到你身上的味道，是跟我一样的。
卑微的，敏感的，破碎的。
有人说，我常摆臭脸子；有人说，我神经兮兮的；有人说，像我这样的找不到朋友的。
我想，你会明白我的所作所为的，也只有你能懂。
卑微的，敏感的，破碎的，是我们。
写到最后，希望你能走出来，希望你能拥抱快乐，还有最最最重要的一件事：你一定要把小说写出来！去帮助更多的像我们一样的人。
像我们一样：卑微的，敏感的，破碎的人。
去拯救他们，拯救自己。
我听说：今生戴花，来世漂亮。
如果你以后还记得我，请在每年的这个时候送花给我，谢谢你。
来生再见！
今生戴花，来世漂亮
章四：今生戴花，来世漂亮
“墨雨，墨雨。”
李曦阳在病床边上不停地呼唤着墨雨。
几日后，“水，我要水。”
墨雨终于醒来，李曦阳松了一口长气。
“这是天堂吗？”墨雨虚弱地问道，随后便用双眸凝视着李曦阳。
“是，这里将不会再有痛苦。”
“你愿意同我一起，先拯救自己，再拯救这世界上千千万万跟我们一样的人吗？”
“我愿意！”墨雨用尽她身上的力气说出这三个字。
“这个花环送给你。”李曦阳从身后掏出一个花环，戴在墨雨的头发上。
“今生戴花，来世漂亮。”
“你要好好配合治疗，好好爱自己！”李曦阳郑重地对墨雨说道。
“好。”墨雨微弱地说道。
枯萎的鲜花，盛开吧
章五：枯萎的鲜花，盛开吧
数年后……
“你好，我是墨雨，很开心能得到你的信任，我们开始吧。”
“放轻松点，就当作是一场奇妙之旅。”
墨雨微笑着对来咨询的人说。
房间里播放着轻松且温暖的音乐，墨雨在拯救着同她一样的人。
“济源，你们学校有没有发生什么霸凌事件？”
“有啊，经常性的。”
“那你呢？你会不会被欺负？”
“我不会。”
“那就好。”
另一边的李曦阳通过做家教，去渗入学生群体内部。
“我会用尽我的所能，去拯救世间千千万万个同我一样的人！”李曦阳对着天地宣誓。
枯萎的鲜花，会再次盛开！
屋后小径
章六：孤军奋战
“放假啦！”
李曦阳乘坐在通往家的列车上，靠在柔软的车座上打了一个盹。
“救救我们。”童年的李曦阳跟童年的墨雨一直在梦里向现在的李曦阳求救。
这样的梦一直缠绕着李曦阳，像是一种病，最近更是频繁。
“阿阳，你那个小学同学死了。”一到家李曦阳的妈妈庄雪梅就告诉李曦阳一个重磅消息。
“哪个？”李曦阳表现得很镇定，然而心里则乱成了一锅粥。
“那个黄佳英的孙女，听村里人说是你小学同学。”庄雪梅很平静地说着。
李曦阳听到是墨雨后一下失了神，脸色都变得苍白，手中紧握着的行李箱也倒在地上躺着。
“哎呀，你咋啦？”庄雪梅见李曦阳的面容憔悴，立马去搀扶他，也不再提墨雨的事。
李曦阳则在一旁大口呼气，摸了摸额头。
“没发烧呀。”李曦阳喃喃自语道。
“吧嗒。”李曦阳猛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嗯？居然不会痛。这难道是梦？”李曦阳自我问道。
“你怎么啦？我的傻儿子。”
“是不是读书遇到不顺心的事了？”
庄雪梅的声音是如此地真切，李曦阳顾不得去思考这到底是不是梦。
庄雪梅一边问一边用手抚摸着李曦阳的头。
“不要碰我。”李曦阳很本能地排斥着。
随即慢悠悠地走进房门，紧闭。
“不是说好的一起走下去吗？”李曦阳心里暗自说着，嘴上已经无法说出任何的话。
一切本应按照着好的方向进行，但天不遂人意，墨雨终究是没能熬过这个寒冬。
“解脱了。”李曦阳震颤着说出这三个字后疯也似地跑出去。
“阿阳，你去哪？”
李曦阳头也不回地往外跑，像是被鬼附了身一般。
“外面风大，多穿点衣服。”庄雪梅边叫喊着李曦阳边追上去。
李曦阳跑到屋后的小径里，如一具行尸走肉般。此时狂风呼啸，小径里除李曦阳外空无一人。李曦阳一直往前方走着，对于寒冬也没了知觉。走路酿酿跄跄的，忽而抬头望天空，忽而蹲坐着发呆。
“哎呀，终于追上你了！阿阳。”庄雪梅气喘吁吁地说道。
“阿阳！”庄雪梅见李曦阳没反应，拍了一下他。
李曦阳愣了一下，从刚才的意境中走了出来。
“你要镇定，你要勇敢一点。”李曦阳自顾自地说道。
“我们回家。”庄雪梅搀扶着李曦阳往家的方向走去。
李曦阳十步一回头，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洒在小径上。李曦阳望着那无际的小径，在那小径里，他看到墨雨无拘无束地在那奔跑着，但那理应是春天。
“以后，你就要孤军作战了，请勇敢一点点。”李曦阳到家后，在纸上题写着。
一封来信
章七：一封来信
曦阳，我是墨雨。
这封信到你手上会迟一些，是我委托的邮递员，让他晚几天发。
特别感谢你这么些年的照顾、关怀与鼓励。更多的应该是救赎。
我本应该跟你一起继续走下去的，但是我的病情愈发严重，我很难以……
说实在的，过去的创伤一直反复地折磨着我，活着确实能救更多的人，但我想我更应该先救赎我自己。
在这个世界上，爱过，被爱过，体验过，我知足了。
我听说人如果在人间过得不开心，死后会去往一块叫仙国的极乐净土。
那儿不会有欺凌，也不会有噩梦。
那儿人人都戴着花，那儿阳光普照，那儿欢声一片。
谢谢你，谢谢你！
我走了，你不要伤心，你应该为我感到高兴。我这不叫死亡，而是应当称之为：解脱。
拜拜啦。
希望的种子
章八：救赎自己，救赎他人
“不要走，不要走。”李曦阳在梦中惊醒，此时的他还在通往回家的列车上。
“需要纸巾吗？看你哭了一路了。”一大婶向李曦阳问道。
“谢谢你。”李曦阳边说边向大婶鞠了一躬。
李曦阳一边擦泪珠，一边颤动着手拨通了墨雨的电话。
“喂，墨雨。”
“喂，曦阳。”
李曦阳拍打着胸脯，说道：“没事，虚惊一场。”
到家后，李曦阳还是放心不下，急匆匆地赶往墨雨的心理咨询室。
到时，见房门紧闭便稍等了片刻。
“咔嚓。”门被打开了，里头出来一个小姑娘，那眼神里像是住着一个太阳，她被撒上了希望的种子。
“曦阳，你来了。”
“墨雨，好久不见。”
“进来坐会吧。”墨雨边微笑着对李曦阳说，边倒水给李曦阳喝。
“我刚刚梦到你了。”
“梦到我什么了？”
“梦到我们都成为了想要成为的人。”
“像现在这样吗？”
“是的，像现在这样。”
“加油。”
“加油。”
“活下去，为了千千万万个我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