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惊一场

   

虚惊一场

   北国的风还是那么强硬，虽然已是初春，但当裹夹着雪粒子的风咆哮着吹过你的耳边，恶狠狠地鞭笞着你的脸蛋时，你就会感到一丝丝冷意。那冷意，来自你的心底，无论和煦的阳光怎么照耀，也似乎窥探不到那心底里的秘密。

   还有十分钟就要上第一节课了，辛岿使劲地眨眨自己的眼睛，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而后目光凝聚在了小小的手机屏幕上，手指快速翻动。

  “二食堂后门卖鞋垫的奶奶已经80多岁了，为了挣钱给自己买药费，在后门卖鞋垫，希望大家每次经过时，能顺手买一双鞋垫。让奶奶能早点回家休息。”

   那个奶奶，辛岿这样的宅男也是见过几次的。因为摊位就在食堂正对面，每次吃完饭，总得出门。

   辛岿垂下头，阳光透过玻璃打在睫毛上，在白纸上就打出一道道美丽的光影。他的睫毛颤了几下之后，眼睛狠狠地闭上了，又无奈的慢慢地张开，似乎下了一个很艰难的决定。

   网络事件的发酵，一向是病毒式传销，不说去年年初的“知乎女神童瑶竟是抠脚大汉”，就是去年年末的“罗一笑，你给我站住”事件也同样闹得沸沸扬扬。而且，涉事金额也更多。

   老奶奶还等着鞋垫钱去买药看病，可是脑海中又浮现出一张苍老黝黑而又布满皱纹的脸。耳边似乎还在回想着上次给家里打电话的内容，和爹娘汇报了近期的情况后，娘似乎还想再说点什么，被爹拦住了，然后就是一种液体从身体里喷出又被强制性遏制住的声音。最后就是电话被挂断了的嘟嘟声。

   上次打电话已经是半个月前，但是每一个细节居然都能记住，辛岿自嘲的笑了笑，但也仅仅是嘴角勉强扯动了一下。他知道那种声音是爹发出的，爹一定是拦住了娘让他省着点花钱的话，，省，还能怎么省？住的是最便宜的八人寝，喝的是食堂供应的免费汤，1.75的个子只有80多斤。刚开学，学校里老让买书，虽然这样的事情自己一个字也没有透露，只是默默地再一次勒紧自己的裤腰带。但是爹那么老实却又聪慧的人怎么会猜不到呢？

   拼命的甩甩脑袋，似乎想把这些有的没的的想法甩出去。还是紧紧地攥着洗的有些发白的衣角的手，透露出了他内心此时最为真实的想法。

   一双手在书桌的掩饰下，不停地扭来扭去，正在人们担心他的手有可能会被扭坏的时候，他停止了扭动，似乎想出了主意。

   中午去食堂吃完饭，鞋垫摊上还是只有老奶奶一个人。他慢慢地踱到了奶奶身边。“奶奶”奶奶岁数大了，耳朵倒还勉强听的见。“怎么了？”奶奶说。“今天是3.5日，学雷锋日，我也要学雷锋，您把鞋垫放在我这一周，卖出的钱一周后我还在这交给您，行吗？”“不行，不行，那怎么行？你还是个学生，你得上课。”“奶奶，我都大三了，没有什么课了，您就让我当一回活雷锋吧”“哥哥你走西口。小妹妹我实难留”的震耳的老年机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这两个人争执僵持的局面。

  “玉珍，快回来，你家孙子刚才被院里的小孩子打破了头，你快领着上医院吧”奶奶的身形当时就有些摇晃，强撑着站住，犹豫了一下，就把摊位给了我，急匆匆的往家里走。

   辛岿把头转到别处，试图转移一下注意力，而后回宿舍去找左菖，学校也是个小集体，城里的和城里的在一起，山村的自然和山村的在一起。虽然家都是山村的，但是左菖因为能说会道，虽然家里条件不好，但是现在在学校一周也是能吃上几次肉的。

 “左菖，左菖，有人找你。”“那个，那个，就是我这有份话，你要不要跟着我干，咱俩三七开”“你？每天宅在宿舍不活动就为了少吃一顿饭的人，能有什么活让我去干？”左菖不耐烦的撇了辛岿一眼。辛岿虽然心中不耐，面上却还是强忍住。跟左菖叙述了事件的全过程。左菖这时眯缝的小眼睛似乎也张开了，透露出光芒。“行，这种事啊，找我算你找对人了，明天我就开始卖，保证让咱们赚个盆满钵满的”

   想着这周的伙食有着落了，或许还能吃上几次有肉的菜。辛岿平时总微垂的头也抬起来了，眉毛也舒展开来。

   第二天，辛岿睡了入学以来第一个懒觉。他没急着去食堂吃饭。而是从宿舍楼直接走到了食堂后门。远远的就看见昨天的位置很多人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好不热闹。辛岿心里这个美啊，感觉这周的美好生活正在向他招手。他没着急走过去，而是先把衣服从领子到袖口、衣角仔细的抻的平整。双手背到身子好，悠然的走过去。

   一看，差点没把他气死。哪有左菖卖鞋垫的影子，分明是那个三元钱五本，支持微信，支付宝的那个中年男性。他卖的那个本子，自己也有一本就躺在自己的书桌上。他用拳头对着空气狠狠地打了一下，气冲冲地往左菖宿舍走，一看，他还在床上躺着呢。这就坏了事儿啊。他一蹦三尺高，拍着瘦弱的大腿说：“你怎么还不去啊？再不去，都要到晚上了”

   左菖满不在乎的揉揉眼睛，穿上衣服，就在食堂后门摆好了摊位。但是一直到下午日落，太阳都回家了，也没有一个人来问鞋垫。两个人都是饥肠辘辘，一次次体会希望到失望的感觉。然后两个人就吵起来了。越吵声音越大，越吵声音越大，这时候旁边围观的同学也听出了些门道，因此，没有人去拉架。

   最后一位头发有些花白的老教授挤过人群，把他俩分开，他气愤的说“你说你们这两个小年轻，年纪轻轻的做什么不好，都白瞎了这两个好名字。你叫辛岿，倒过来就是亏心，你说你这么大一人，算计一个老太太算什么本事啊？你做这事，你自己说亏心不亏心？还有你，左菖，作伥，为虎作伥，你这么机灵一个人，什么事没干过，明知道是这样的事，不说拦着点，还参与进来，”唉。“我要把你们两个的事情如实地告诉学校，你们就等着受处分吧”

   “不行，不行”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两个人死死地拉住老人的手，不让他走。老人这时恍若一个正义之士，突然就有了强大的力量，把他俩推到在地。

   辛岿倒在地上，身体隐隐作痛，然后清醒过来。

   原来因为经常不规律的饮食又焦虑过度。辛岿昏倒在食堂后门一出门的地方。想想梦中的经历，他又狠狠地摇了摇脑袋。

   风还在吹，风吹的更急了，像怪物在声嘶力竭的咆哮。但是阳光却愈发温暖起来了。地面上的雪有的已经开始融化。辛岿的心里也暖烘烘的，他想起了，起名的时候，父亲特意去村里最有文化的老人家求来了“岿”这个字，因为先生说，“岿”有高耸，屹立的意思，希望他以后也能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他伸出左手和右手合在一起，重重的一击，对自己说，“去找兼职，去赚钱，去学习，去改变自己的命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