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里的恋情

2017-08-08  本文已影响32人  玩玩侬
挖鼻屎。册那。兄弟帮帮忙好伐,啥辰光不来偏偏现在跑来,上午8:35分,在单位大厅众目睽睽之下,鼻头没头没脑骚痒起来,像千万条虫子在爬。王浩荡实在忍不住用手捏了一下俊俏的鼻头,朝电梯走去。一层痛快感上来,周身舒坦,但转瞬即逝。毫无办法,骚痒卷土重来,畜生,奇痒难忍,这时他顾不得什么斯文什么风度,用小指伸进鼻孔挖了几下。爽歪歪呵。几乎无法形容这股酸爽劲。甚至比抠脚癣适意。
电梯即将关上一刻,他大步赶到,凭着年轻灵活的身子倏地挤进去,像鱼儿一样滑。他习以为常,每天上班高峰时刻,大家争分夺秒抢时间,情有可原。商务楼八辆电梯这时上上下下一刻不停运转,上去时装满人,像装满沙丁鱼的罐头;下来时空空荡荡;直至9:00过后,才能清静下来。
在王浩荡挤进这辆电梯之前,就是说,在以前的日子里,他过得快乐舒心、无忧无虑,是个幸福青年。至少周围认识他的人这样认为。通常一句话评价他,‘’这个朋友日子好过咯。‘’虽然他并不真正理解‘’幸福‘’一词,但他以为自己就是幸福中一员。吹着口哨掐指可数,过二个月零六天,即十月一日,他就要结婚。选择国庆这个重大节日,是女方家长的意思;他无所谓,明天或后天、五一或过年又如何,反正就是结婚嘛。对他来说,这就是幸福,像千千万万年轻人一样组织一个美满家庭,一个爱他的娇妻,以后还会制造一个孩子。到时候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至于他爱不爱未来的妻子,废话。自然是爱的,不然如何与她结为夫妻。
王浩荡小时候绰号叫扁头。同学邻居平时就这么叫唤,因为他后脑勺确实是扁平的。连疼爱他的父母不得不承认,后来跟着别人习惯地叫他扁头。至今依然叫着。这让他有时大为恼火,关上门,对他们嚷嚷,‘’叫你们别叫。别叫。你们就是不听。我已长大成人了,这有多难听呵。‘’‘’不好意思。我们记性不好,老是健忘。‘’父母总是道歉,互相望望,会心偷笑。进入中学,他嗖嗖往上长,个子1米78,变成俊郎的小伙子,人也爱漂亮了,有意识地留长发,天天洗洗,显得松软飘逸,尽量遮住扁头这一缺陷。这也显得人干净整洁。高鼻子上两个眼睛不大不小,十分明亮,亮得几乎有点邪,女人看见心驰神荡,近乎鬼迷心窍。
老习惯。进了电梯,他像泥鳅似往人群空隙处钻,往里挤,因为公司在顶层55楼。如果不这样做的话,站在门口,到时候自动门一开,会被蜂拥而出的人流冲出去。他占据好有利位子,眼睛望着头顶上的日光灯;今天,此时此刻是他人生旅途中最重要的转折点,他却浑然不知。
他先是嗅到空气中缭绕的一股淡淡的、好闻的薰衣草味道,让人联想到广袤的田野、树枝上鸣叫的小鸟、水中戏嬉的鱼儿。呵呵。他心旷神怡,像沉浸在优美舒缓的音乐中,差不多快闭上眼睛慢慢享受。接着他感觉右后背上有个凸出物顶着,软软的,温热的,弹性的。平常在热闹拥挤的场所,他难免也能磕碰到,但不以为然,至多心里怒骂一句不知羞耻的骚货;身体躲开。今天怪了,也许是空气中撩人心魄的香味作用,也许心中要害处被人揪了一下,他把头微微转过去,用眼角偷偷打量身边这个陌生女人,很快又收回视线,转向头顶上的日光灯。他只能看见她半张脸的轮廓:乌黑发亮烫过的短发散发出淡淡的薰衣草气味,透过晃在脸颊前几络头发,清晰地露出青春洋溢的脸,线条精致,侧身的嘴眼睛鼻子。随着电梯铄铄抖动,顶在背后的温热凸出物轻柔颤动。第一次。人生第一次像被闪电击中,就像黯黑沉重的死寂般天空中突然一声惊雷炸出一条缝隙;他像昏死过去一般,毫无知觉。汗从头顶到脚底渗透出来,一种从未经验过的、令人羞涩的、却又让人疯狂着迷的感觉袭来。说实话,开天辟地以来,他没体验过。以前和未婚妻和交往过的女人亲吻滚床单,他以为这就是所谓情欲,一阵喘气抽搐痉挛后完事。曾何几时,在人群中一一他不记得一一身不由己,毫无意识一一冒汗的手指在黑晴中摸索,慢慢地勾住目前这位陌生的洋溢着青春美丽的女人手。紧紧攥着。她没有躲避;她目不斜视,若无其事,至少表面上看如此。电梯一层层停,里面人愈来愈少,稀稀疏疏约摸二十五个左右。明亮的日光灯下,他俩虽然目光没有对视,没有言语,但外人看来就像一对久别重逢的恋人、经过千山万水重重磨难似的,手紧紧互相捏着。册那,几乎要捏疼对方。电梯停靠在44层,她抽开他手一一几乎用力挣脱一一碎步踏出门槛,回眸一笑,身子像小鹿般轻盈。随着冰冷的电梯门关上,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远端处。但皮鞋硬底踏在人造大理石的地上‘’嗒嗒‘’声响还回荡在他耳畔,久久不能离去。
电梯到达顶层,只剩下他独自一人。仿佛刚刚缓缓回过神,他放肆地使劲嗅了嗅空气里早已消逝的淡淡的薰衣草香味;他闻了闻刚才握过陌生女人的手,余香绕绕。是真的,千真万确。半点不假,瘪三。他像狗似舔了舔手。
来到办公室,他心不在焉,神情恍惚,连女员工送来的咖啡也没注意到。工作是轻松愉快的,吴浩荡胜任有余。单位说是搞文化事业的,其实只承接展会业务,比如厂家产品推广会、公司员工年会、富豪举办大型酒会。如今大环境气候不好;另外,同样以此为生的公司像雨后春笋冒出来,竞争自然激烈。利润愈来愈薄,最后几乎像刀片般薄。现如今连私人举办婚礼这样的小生意,大家玩命似你争我夺。
吴浩荡是经理。进公司五年多,快六年。从跑腿到经理,别人说他勤快努力,一步一步打拼而来,其中的千辛万苦外人想像不到。他不以为然,最初到处跑,到处揽生意,乐此不疲;就是不喜欢整天呆在办公室正襟危坐,看上去傻乎乎的。外面海阔天空,自由自在,随心所欲。凭着年轻、相貌英俊、谈吐文雅谦虚,揽到不少生意,深得老板赏识。前些日子,老板说,‘’公司生意不好。‘’‘’是呵。‘’他回答。‘’没有你,我就把公司关了。‘’老板说。这是真的。老板喜欢他。老板有钱。老板无所谓,外面有很多公司。连这间公司办公室也是十多年前老板化二千多万买下,如今起码值八、九千万吧。如果没有这间办公室,说不定真关门,谁肯做亏本生意呢。反过来说,一般人开这种公司,绝不会寻觅这种高级豪华的商务楼做办公室。吴浩荡有过这个念头,不过是一闪而过,立马否定。不是挣不挣钱问题,他对这门生意驾轻就熟,简直玩得溜溜转,况且手上握有不少重要大客户。挣钱是肯定的,至于发不发财是另外一回事。据办公室同事说,吴浩荡月薪1万5千。其实是2万5千,且是税后的。只有搞财务的一个姑娘知道,老板特地叮嘱她不许说。老板怕大家知道,心生不满,引起嫉妒,人心涣散。除了这份丰厚工资,他还有不少外快。举例说,举办一场大型展览会,借好场地后,需要搭建舞台,配置灯光音响道具,聘请模特儿,一系列乱七八糟的事全部外包;承接这种事的都是小公司小老板。为了生意,他们经常暗中塞给他一千二千,大项目五千一万也不少。老板不管这种事,你有本事你去搞,你挣的钱又不是他口袋里的钱。自然吴浩荡是舒心的,日子好过嘛,也不会东想西想,动歪脑筋自己开公司。
站在落地窗前,大半个上海景致一览无余;一抹抹绿色嵌在成片的高矮不一的建筑群;远处黄浦江弯弯曲曲;岸边拴着大大小小船儿;江上‘’突突‘’驶着一艘巨轮,像一只大怪物缓慢爬行;外滩,一溜带有浓郁异国情调建筑物诉说着上海百年前殖民地的故事。对岸,高耸入云直插天际的东方明珠塔下,几只鸟儿在飞翔。骄阳下,整个景致流光溢彩,像一幅巨大的天然的金色油画。回想刚才惊心动魄的场面,自己无法控制的可耻丑陋的行为,他羞愧得无地自容。这种丑事他无法与别人倾诉,别人也无法理解。册那。一个色狼,天理难容,人人恨之入骨。是的,他让人想起远古时期,在人类还没产生文明之前,在群山灌木丛中溪水边荒野上,人们赤身裸体互相追逐交媾。他像畜生,这么出格,胆大包天。更让人苦恼的是,他居然从中得到有生以来最大的快感。让人心驰神往呵。也许这就是人生的全部。一见钟情,他理解了。恋人之间无需言语,一个偶然眼神,一次无意肢体碰触,俩人感觉像认识了成百上千年似的,是终生一伙的。谁也离不开谁,上天注定。
电话响起时,已经过了1个多小时,他才意识到这是上班时间。无所谓,老板不在,他就是老板。辰光多的是,他不在乎。他要重温与这位陌生女人邂逅时激动人心的一刻。在走廊上,他沿着刚来的路径,呼吸空气,搜索那一幕。走进空无一人的电梯,他目光痴迷,像狗样闻着那早已消逝的淡淡的薰衣草香味的空气,虽然他知道这是人造香水,转瞬即逝。可依然相信它还停留在空中。那件薄如婵的碎花连衣裙在微风中飘逸,粉红色的胸罩裹住的坚挺乳房微微颤动,缓缓渗透出水果般芬芳。那双船形高跟鞋‘’嗒嗒‘’落在人造大理石地上的声响,节奏鲜明高亢,仿佛诉说着人所皆知的古老忧伤的童话故事。他极力追忆她的音容笑貌,在记忆深处拚命搜寻。可老天爷偏偏与他作对,线条精致的俏丽脸蛋化为一团彩云悠然消失于天际。只有那回眸一笑的媚态,他依然记得,妖娆动人,让人甘愿沉沦,直到生死。
确定无疑,电梯停靠44层楼,这位鲜活美丽的陌生女人消失了。他不记得。他估计是35层至45层。他要找到她。从35层到45层一层一层寻觅。在寂静阴凉的走廊上,他像猎犬般搜寻,外表却要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目光平视,步子轻松。他想像,某一刻,某处,冷不丁,她悠然出现。
4天后,也就是离大喜之日还有二个月零二天。中午。商务楼14层餐厅。王浩荡,小时候绰号扁头,遇见了为之疯狂的陌生的美丽女人。和她擦肩而过后,四天,对他来说,是人生中最漫长难熬的日子,仿佛一秒一秒数着过。以前他穿着讲究,一天一套行头;上班前洗头刮胡子,整洁干净;风趣诙谐,热情开朗,人见人爱;如今换个人似的,简直像赤佬,不修边幅,胡子拉渣,情绪低落,萎靡不振;上班时间整日游荡在商业楼的走廊上三十五至四十五层楼,上上下下下下上上,像个鬼魂似的。瘪三,看样子快支撑不住了,处于颠狂崩溃边缘。呵。像过了4千年。匍匐前行了4千年。最初瘪三能掩饰自己,遇见熟人笑哈哈说,‘’嗨。我活动活动身体,经常坐着腰酸背痛 。‘’在走廊上,保洁阿姨和安保人员注意他很久。虽说他在这里工作五年多,可平日从不与他们交流、招呼,连看一眼也难得。至多在底楼大厅与几个年龄相仿的安保人员点几下头或微笑一下,算是朋友了。因此,他们晓得他是顶楼文化公司员工,远远地观察他而已,觉得他行为古怪、但丝毫不会对商务楼危害。随他去。他们也只是吃饱饭、无聊好奇罢了。
第一个觉得他行为异常是他未婚妻。那天下午,即扁头与那位陌生女子邂逅当天下午,俩人约好去婚纱店挑婚纱礼服;然后如果时间有多余,去星巴克坐一会儿;然后上饭馆搓一顿;然后去宾馆开间房,共度良宵。他竟然忘得一干二净。他的未婚妻是个干瘪矮小、性格却是蛮横泼辣的姑娘,也许是从小娇生惯养的缘故。然而平时对他不敢发作,装得娇小柔弱、百依百顺的样子,偶尔显得楚楚动人。天数。他是她克星。当然也有例外,像这次。天又闷又热,站在街上像在浴室蒸桑拿。她忍受不住,拔打了十几个电话,等了老半天,他不接电话。她气吼吼跑到他公司,跳上跳下,高声埋怨责怪,像极一个小泼妇。他不吭声,她莫有办法。最后俩人去婚纱店,她挑挑拣拣,兴致盎然;他一旁心不在焉,神不守舍。她察觉不对劲,问他外面是否有女人。他不吱声。她火了,大声怒骂。他一声不吭。她扔下婚纱,赌气离去,回头张望,他是否会追上来。他不追,傻站着。她失望透顶,灰溜溜离去。她希望他打电话,或者过一、二个小时上她家求饶。可这个愿望落空,等待她的是漫漫长夜。孤独寂寞仿佛就是无休无止的长夜。男人都不是个好东西。这句女人间世代相传的鬼话,她将永记心头。
吴浩荡或叫扁头,在可以容纳五百多人的宽大餐厅,发现了日思夜想、愿意为之粉身碎骨的陌生女人,是买好饭菜寻找座位的时候,无意间偶然发现;在心灰意乱、几乎绝望之际。熟话说,得来全然不费功夫。左手端菜;右手端饭;没有思想,径直朝她坐的位子方向走去。大厅里人声吵杂喧哗,弥漫着浓烈的、让人倒胃口的饭菜味。他居然又闻到了那淡淡的、让人神魂颠倒的薰衣草香味,这不得不让人啧啧称奇。他仿佛踏在轻柔的云端或躺在一平如境的水面上,静静地倾听远方隐隐约约传来的舒缓优美的音乐,诉说着那则人所皆知的古老的忧伤悲悯的童话故事。
命中注定。在扁头还没踏进餐厅大门之前,这位优美动人的女人就已经猜到他会来。像巫婆拿纸牌算命一样准确。女人天生敏感,尤其是像鲜花盛开般美丽的女人。过去漫长的4天,她躲避他像躲避瘟疫一样,跑得远远的:没来上班。那天与他相遇后,迈出电梯门,她心‘’咚咚‘’剧烈地跳不停,到办公室坐了快1小时还久久没有平静下来。她不能见他。她怕不能自控。这种感觉她从没有过,人像飘在空中,毫无知觉;身子像纸片一样轻。事后,她感觉可耻。有种罪恶感向她袭来,深深烙在她心灵上。她无处可走,无法与人倾诉。她认识扁头有些年头,从见他第一眼起,就觉得对方青春勃发、英俊非凡,周身洋溢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那种让她沉湎其中而不能自拔的气味。这种感觉真是扣人心弦。不过,以前在大厅在走廊在电梯里遇见,他注意过她。而她只是偷偷欣赏欣赏他,闻闻他身上的气味而己。毕竟她已经是与人为母的女人,那种事让她感到可耻和罪恶,如何面对家庭和丈夫。道德的锁链坚固沉重耐用。
那天驾车逃回家。她二个女儿一个三岁一个五岁,在客厅里互相追逐嬉戏,保姆阿姨一旁看护着。她以为和女儿在一起会忘却烦恼。二个孩子看见她,一前一后屁颠屁颠向她奔来,一人抱她一条腿,嚷着,妈妈。妈妈。保姆阿姨习以为常,却装得十分惊讶,‘’今天这么早回家呵。‘’‘’没事,无聊。‘’保姆阿姨见多识广,有钱人就任性,想上班就上班,不想上班就回家,随心所欲。
和孩子呆在一起也无法摆脱烦恼,她想到母亲。母亲是她最大安慰,不过这种羞耻事她难以启齿。但是,母亲是女儿最贴心的小棉袄;从小到大,都是母亲替她拿定主意;就是不说话,呆在母亲身边也是暖暖的、惬意的、安安全全的。她亲亲二个孩子,与保姆招呼一下后,去娘家。
当初母亲替她拿主意选择大学。当初母亲替她拿主意选择了如今的丈夫。当初她丈夫是她母亲的表妹的小姐妹的小姐妹介绍的,拐了好几道弯,千辛万苦才找到的。说他是金融家,天天与钱打交道,有化不完的钱。她满意。不过,他比她大七岁,长得肥肥胖胖,说话细声像女人,她不满意。‘’什么好看不好看。时间一长,看惯了自然好看。有钱好使,不会受苦。‘’母亲开导。他对她好。婚后,他像父亲一样爱护她,对她百依百顺有求必应。她感激,却无话可说。她呆在家无聊,他说给你找份工作解解闷。第二天帮她介绍到他朋友开的投资公司,就是如今这家投资公司。可她总感觉哪里不对,是家庭气氛,还是他这个人。遇见扁头,她豁然开朗,她不需要父爱,不需要钱。她需要真正的爱。那种铭心刻骨的翻江倒海般的爱。在这世上,她为此而生,为此而话。母亲骗她。丈夫骗她。周遭认识与不认识的人全在骗她,都是虚情假意者。她想是这样想,做却是别外一回事。母亲和丈夫毕竟是爱她的,她不会冒险,抛弃家庭。这晚,她没回家,与母亲睡。当然那件令人羞耻的事她没说,把它埋在心灵深处。可是,他的形象晃悠在眼前,他的气味弥漫在四周,让她久久不能入眠。
在商务楼的餐厅。她坐在餐桌前,看见扁头走来假装视而不见, 心脏却‘’咚咚‘’跳起,嘴里的饭菜揉成一团无法下咽,形成左边腮帮子鼓起,像那天电梯里的感觉重新袭来,像无形的黑洞吞噬着她。是呵。她躲避他四天了,第一天在娘家过,后三天把自己关在家里,和孩子呆在一起。最后,她鬼使神差竟然又回来了。简直无可奈何,强烈的思念之情让她无处可逃。他在她对面的位子坐下,沉默不语,低头吃饭。突然,她一阵战粟,像一道闪电击中身体,电流从脚踝处往上跑。她周身酥软,像大病初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像仿佛期待一辈子的重大事情终于发生。她欣喜若狂:餐桌下,他的脚勾住她的脚踝处。远处看,餐桌下,两条腿像两条蛇互相缠绕。且愈缠愈紧。
  尾声
她走出餐厅,他尾随其后;距离保持一尺左右。从走廊到电梯到地下车库到她车上,俩人步子时儿急促时儿缓慢,像河水流动:时儿碰到兀然的岩礁般亢奋跃起,时儿进入平地一般流畅前行。船形高跟鞋落在坚硬冰冷的地上‘’嗒嗒‘’声中,她感觉自己就像那则古老童话故事中的公主,裹着那件薄如蝉的碎花连衣裙翩翩起舞。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好闻的薰衣草香味,他仿佛躺在满山遍野的鲜花丛中,两手垫在后脑勺,仰望星空中喷出的一团团五光十色的焰火。那个地方是他俩无限想往的,从生到死。是的,俩人相亲相爱,如漆如胶,直至天老地荒。册那。套用早年电视剧里一句烂透的台词结束:问人世间,情为何物。人们愿意以死相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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