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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醒梦(11)

2017-12-07  本文已影响63人  落雪非花
【青春】醒梦(11)

文/落雪非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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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一六年的岁末年终,蓉城的大街小巷已经鲜少有人走动,街道显得格外空旷,透着一些萧瑟和寂寥。

再过两天就是大年三十了,在这个时间里,蓉城各个大大小小的车站人头攒动,拥挤不堪,和街头的冷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样的截然不同,总是让人产生一种不是置身在同一城市的错觉。

于夏站在火车北站对面的大厦门口,呆呆的遥望着车站广场上那些来来往往,急于赶回家团圆的人群。

她的身旁不时有肩背手提着大包小包的行人经过,他们行色匆匆,无暇顾及这个站在街头一动不动的女子。

是的,再有两天就是春节了,大家都归心似箭,谁有心思驻足留意这个眼神落寞寂寥的女子呢!

她的个子大概有1米65左右,就那样呆站在风口上,好像不觉得冷似的。一头披散在肩头的黑直长发被这冬日的寒风吹得凌乱飞舞。

她穿着一件驼色的双面呢绒长大衣,腰带轻轻的系在纤腰上,内搭是一件白色高领毛衣和一条烟灰色铅笔牛仔裤,脚上穿着一双黑亮的切尔西短靴。她的肩上挎着的黑色链条包,小巧而精致。

她站在街口,阵阵寒风从人民北路吹过来,她的脖子往白色毛衣领里缩了缩,将双手揣进大衣口袋里,快步往锦风宾馆方向走去。

时间就像是从人民北路吹过来的寒风,从于夏脸上拂过,不曾停留,呼啸而过。

如今在这座城市里,于夏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小窝,有了一份自己喜爱的事业。偶尔在夜深人静之时,回首来路,想到自己为了走在这条曾经十分憧憬的路上,所付出的艰辛与努力,于夏是欣慰和满足的。

可是只要想到姐姐,于夏心底就会隐隐作痛,似一团火在燃烧,仿佛瞬间就能将她吞噬。

这样的感觉虽然难受,但仿佛却能减轻一些她心底对姐姐的深深愧疚。所以每当这种感觉来临之时,于夏总是恨不得让自己的每一个毛孔都能细细感受这份痛苦,她心甘情愿沉浸其中。

她不想自救,也不晓得该如何自救。

于夏梦见了姐姐许多次,她在梦里还是原来的模样,浅浅的笑意挂在嘴角,温柔的看着自己。很突然的,姐姐一下子又会变成满脸鲜血,披头散发的模样一步步向自己走来······

每次,从梦中惊醒的于夏都是泪流满面,心里的惊恐和悔恨久久无法消散。

于夏想着姐姐应该是恨自己的,如果她能痛骂自己几句也是好的。可她从出车祸到去世,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一个字也未能说出。那该是多么痛苦和无助的感觉呀!

都说时间是最妙的疗伤药,不管你遇到过多少令你痛苦的事情,到最后都会被你渐渐的遗忘,因为没有任何事情可以熬得过时光。可是十一年过去了,于夏还是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疗伤药。

走到北站汽车站时,思绪万千的于夏想起了十一年前那个悄无声息离开小镇的自己,那个从车站走岀时茫然无措的自己。

经年种种,分明如同昨天发生。于夏觉得时间真是个奇怪的存在,有时仿佛转瞬即逝,有时却又像停止不前。

于夏感叹着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在这座城市度过了十一年的时光。

十一年前,于夏走的那天,爸妈卧室的门是紧闭着的。她留了一张纸条给妈妈,就放在自己的书桌上,纸条上面写着:妈妈,我走了,我想去外面看看。您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对不起!

姐姐没有出事前,想要离开小镇的念头已经在于夏心头萦绕许久了。那时她的心里对大城市充满好奇,对未来充满期待。

可是到了最后真正离开小镇时,于夏的心里只有悔恨和压抑,对于未来她没有细想也来不及细想。她只想离开让她已经喘不过气的小镇,是的,她想要逃避。

不管是到哪里,只要不再呆在小镇就好。

当她只身一人从蓉城的北站汽车站下车,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时,她有些心慌了,她知道以后只能靠自己生活下去了。

可是该怎么样生活下去呢?于夏是茫然无措的,十七岁的她还是第一次岀远门。

她站在车站门口,眼前的建筑比较老旧,根本没有英子表姐口中的高楼大厦,也不似自己想象的那般繁华。

她的身后不断有旅客或独自,或三五成群的匆匆走出,然后快步向前,奔向各自的下一站。

他们都有目的地,可于夏没有,她甚至觉得自己是个无家可归,流浪了许久的孩子。

原来她想去广州找英子表姐,可姐姐出事后,她打消了这个念头。她不想往有人认识的地方去,她怕极了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

不管是同情还是责怪,这样的眼光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她,仿佛在说:是你害死了你的姐姐,你就是个最没用最任性的孩子。而她深知自己无可争辩。

姐姐出事后,于夏感觉得到,小镇上的人们都是在用这种眼光看她。

那段时间,她很少说活,也不敢出门,更不敢去小镇的街道上走走。她怕自己走过之后,别人在她背后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样的于夏使她自己强烈的感觉到,曾经那个倔强到无所畏惧的于夏,正在渐渐剥离她的身体。留下的是陌生到可怜的自己。

于夏已经站在车站门口十多分钟了。她靠着岀站口的玻璃墙,摸了摸包里剩下的两百多块钱,心中忐忑不安起来,她连接下来该去哪里都不知道。

车站外面有好些人在不停地来回走动,询问着过往旅客的目的地。于夏听表姐提起过,他们这是在给去往各地的客车拉客。

车站的阶梯下停着许多辆三轮车,车夫们有的坐在车上,有的站在旁边,用极快的语速问着从车站里走出来的旅客:“去哪里?去哪里?来!来!来!上车拉你去!”

有些旅客会停下脚步与三轮车夫交谈起来,报了地名后讨价还价一番,谈妥了再上车坐好,等着车夫发动车子。

拉到生意的车夫喜笑颜开地发动车子,载着客人迅速地混入到马路上的车流之中。

而没有招揽到生意的车夫,又会不厌其烦地继续对新的旅客重复着刚才的话语。

大概是看到了于夏眼中的茫然和不安,有个穿着黑底红花衬衫的小高子男人上前与她搭讪:“小妹妹,一个人?是要去哪里呀?”

于夏没有回答,警惕的看了看他,提着包快步走下台阶,随着人群离去。

只身在外,不能随便相信陌生人,这点警惕性,于夏觉得还是应该有的。

于夏随着人流左拐,沿着街道继续向前。

路过一家餐馆时,她才想起今天还未曾有过东西下肚。刚才下车时,她特意看了车上的时间,是下午三点五十六分。此时的于夏早已是饥肠辘辘了。

于夏站在餐馆门口张望着,现在午饭时间已过,晚饭还早,店里只零星的坐着几个就餐的客人。

她把手伸进包里,再次摸了摸那两百多块钱。犹豫片刻后,她走进了这家餐馆。不管怎样,最首要的还是得先填饱肚子。

刚走入店内,一个和于夏年龄相仿的女孩便满面笑容的走上前问道:“吃点啥?”

于夏抬起头扫视了一下对面墙上挂着的价目表,最后点了一碗最便宜的素面。

吃完面条后,于夏没有立即离开,她满腔愁绪的坐在位置上,心里隐隐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出走。

爸妈现在应该早就发现她不见了,会不会正在四处找她呢?妈妈也许会。

可爸爸?他一定是巴不得自己别在他眼前晃悠的,这样离开,也正好如了他的愿。反正从小到大,爸爸也没有喜欢过自己,她在家里就像是个多余的存在,有没有都是无所谓的。

也许,家里没有自己还更好。

想到这里,于夏在心底倔强的对自己说,无论多难,都要向爸爸证明自己并不像他认为的那般无用和不堪。

当这个念头从心底冒出来时,于夏有些矛盾和困惑了。明明自己是讨厌甚至憎恨爸爸的,可是为什么自己心里却还想要向他证明自己呢?

也许只是想要爸爸后悔这么多年来对自己的无视吧?!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于夏在心里肯定着自己的解释。对!就是要让爸爸知道他是错的,要让他在将来的某一天体会到后悔莫及的感觉。

还有姐姐,如果不是因为爸爸的粗暴,自己也不会跑出去,姐姐也就不会失去生命。于夏恨自己,更恨爸爸,哪怕是为了逃避,于夏觉得自己也必须要在这座城市留下来,她不相信自己真的一无是处。

在这座城市,虽然一切陌生,但这样的陌生恰恰正是于夏需要的。在这里没人认识她,更不会有人知道她是个害死姐姐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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