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笔下的故事,纵使八十年了依旧直触心底
文/王志刚(预计阅读时间4分钟)
作为一个文科生,不可能不知道张爱玲,但是作为一个懒惰而自负的文科生,却没有真正读过张爱玲。
我一直都是从那些或短或长的句子里,一点点地读到张爱玲的影子,然后再从其他人的文字里,间接的了解这个上世纪文坛最为独特的女作家。只可惜,却从未认真读过她的文字。
前段时间与朋友约定,要一起读一读张爱玲。但是因为生活和工作的各种琐事,不断被搁置。这次抽出时间读了几篇中短篇,才终于明白,张爱玲之于上海或者香港女生的命运与心理描绘,哪怕于今天已经过去了近百年,但是却依旧鲜活。仿佛虽然时光流逝,女生那种与命运的抗争、与自己的斡旋,始终未曾改变半分,甚至更有甚者。
张爱玲的文字,细腻但冷落、准确而决绝。她笔下的每一个人物(大多是女性角色),都有着时代的烙印、都有着那个社会强加的无形枷锁。于她们个人来说,是与社会的妥协与苟合,是与周遭的逢场作戏与貌合神离,是与自己的渐行渐远与疏离。
最后,止于某个时间点,终于某个城市角落。
最初,读时,会有一种若隐若现的压抑。可是愈到后边,愈觉得可以抵达角色的内心世界。在她们的世界里,有过悲悯,有过算计,有过踟蹰,有过决绝。可是,无一例外的,都有着不可更改的命运之殇。
时代于她们来说,是一副无以挣脱的枷锁。于是,从最初的抗拒,到逐渐的习惯,再到最后的理所当然。甚至还会充当枷锁的制造者,心安理得的为下一代量身定做。哪怕如《倾城之恋》中纯美的爱情,读时依旧心痛难忍。
有时候,会不由得想,到底是那个时代残忍,还是张爱玲的笔残忍。始终,没有让我们看到一个温暖的人物。每一个都遍体鳞伤,每一个都无所适从,每一个都被湮灭在人人海海中。
余华笔下的疼痛,是那种明显带着对抗时代之后虽败犹荣的疼痛;路遥笔下的疼痛,是那种隐忍中倔强向着阳光傲然绽放的向阳花般的疼痛;张爱玲笔下的疼痛,是那种不事着意但却一点点浸入心底的丝丝之痛。当然,他们三个或许没有可比性,毕竟背景不一样,时代不一样。可是,我却都能感受到这种切肤般的痛感。
张爱玲笔下的女性,每一个都是可怜的,但是每一个又有着其不可推卸的可恨感。这是不是就是因为,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呢。抑或,这又是时代大背景下无以逃离的枷锁。甚至,每一张面孔上,都是岁月与社会不得不将其疏离甚至驱赶的憔悴容貌,但是又强打精神、精致装扮。
那段旧上海的时光,那时香港的混乱,那些败落的富家子女,那些委身于虚妄爱情的男男女女,那些冷眼旁观的看客们,构建了一副大时空背景下儿女情长的故事。
没有宏大的叙事,没有旷远的时空,没有辽阔的视野,一切都只是隐匿在一座院落里的简单故事。每个内心丰富的人,每个处处算计着的人,就这样谨小慎微的过着自己的日子。有时悠闲,有时琐碎,有时悲伤,有时冷酷。总之,一切都这样,如同不起波澜的一泓溪水,兀自流淌,哪怕干涸,也无人在意。
张爱玲笔下八十年前的男男女女,又何尝不是今天的红男绿女。那时的闺阁,就是今天的社交空间;那时的委身,就是今天的为爱痴狂;那时的委屈求全,就是今天的爱而不得。这些所有男女之间的纠葛,纵使时光如此变迁,却依旧在一代代人之间,一次次重现。
我不愿刻意地去探究张爱玲笔下的世界,是何等的大背景,是怎样的社会缩影。只是觉得,就是这样小人物的悲欢,一点点地纠结着时间,一次次地走进我们的内心,从这些角色身上,我看到自己内心深处的某一处彷徨、某一个角落的暗伤、某一张面容的张皇。
时间的烙印,在一个个旧时的角色上,被不经意地重新刻写,然后一次次复制般地映现在当下的时空上。
我们没有错过,只是一直在等待相遇。
最喜欢张爱玲的一句话: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时也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地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