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下
这雨没完没了,感觉腻极了。
玻璃窗被雨水嘀嗒嘀嗒地敲打着,仿佛在对我说,夜深了,该睡了。
我赶紧滑下床,两步跨到窗台,伸手握着把手迅速将窗户关闭了。那伸出去的手,依然被雨淋湿了,凉凉的。
隔着窗户,只听耳边噼啪声音持续不断传来,眼前被罩上了一层雾。但随着更多噼啪声音打落,透着微弱的亮光,窗外的玻璃一会儿清晰可见,一会儿又模糊蒙胧。在闪电的瞬间,似乎看见有一双巨手,将那瓢泼雨水狠狠摔在玻璃窗上,反而洗出一派清晰,一切明朗起来。
我本就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在此失眠的深夜,看着雨滴打在玻璃上,晕开一层又一层的涟漪,像一朵朵花在霎那间便盛放了,然后又霎那间便消逝了,感觉如此莫测,如此耐看,于是傻傻地坐在窗台,侧耳倾听,细心察看。
室内一大一小发出均匀的鼻鼾声,一浪接一浪,此起彼伏,不绝于耳。他们一倒床便睡,多么惬意呀。
我就不行,经常失眠,总是趴着才能入睡。据说趴着睡对心脏不好,但没办法,已经养成了习惯。
对此,朋友说怎么舒服怎么来,睡觉是天大的事情,能睡是福。是呀,能睡着就好了,管它呢。
可是,今晚怎样的姿势也不能入睡。于是索性不睡了,起来写东西。于是,便遇见了这深夜来访的雨。
别人说,四月是一个残忍的季节。我想说,六月才是。今个星期日就是父亲节了,我要怎样度过这个我人生中第一个失去了父亲的节日呢。想起,心又刺痛了。
不敢想,一闭眼就是父亲的模样。不敢想,一闭眼就似乎听见了父亲的声音。泪又不自觉地淌下了。
那天弟弟载着我从广州妈妈家回清远,走的那条路让我想起五个月前的那个晚上。同样的路,差不多同样的时间。我坐在车上,真切地感受到那晚的痛。越接近清远,心莫名地惊慌起来,仿佛那晚再现,悲伤不已。
我告诉弟弟,以后宁愿兜个圈,宁愿慢点,也不走这条路了。
雨不知在什么时候停下来了,窗外一片宁静。
被雨冲刷过的街道,格外萧条。那苍翠的树木垂着脑袋,伫立在两旁,隐在凌乱与狼籍之中。唯有那街灯,依然闪烁着冷光,这冷光隐藏了狂风暴雨的洗礼,但透着几分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