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锴锴
我的名字中有个“锴”字,很生僻,我也不知道当年父母起名字时,为什么要加这么生僻的一个字,只知道作为语文老师的妈妈,当年是翻了好久的字典才翻出来的。直到现在,我甚至都可以想象,当年她翻出这个生僻字的时兴奋的样子——终于找到一个和大家不一样的字了。
因为生僻,小时候很多人第一次都会把名字念错,不管是老师还是同学。有读成“皆”的,有读“错”的,大部分都会停顿一下,用试探的语气轻轻的说一声“kai”?每到此时,我都挺难为情的,很羡慕班上那些名字简单响亮的同学,比如“杨光、岳光、兰天、白云”之类。某种潜意识里,隐约觉得一个人的名字的声调和复杂度和性格可能也有某种联系,像我这种生僻的名字,总觉得有点天生难为情似的,各种暗示也使得在学生时代性格非常内向。
读音其实还好,错过一次下次基本就不会错了,但书写上就不同了,那时候感觉80%的人会错写成凯旋的“凯”,我也不好意思逐一纠正,慢慢也都习惯了。每次参加什么不要紧的活动,在登记名字时,问我:“是不是凯旋的凯?”我一般都会说:“嗯,可以”。对方都会诧异一下,心里肯定在想,可以是什么意思。可以就是为了方便,我可不想再像当初那样,看着对方打出KAI的拼音,然后用输入法不断的翻呀翻,翻过好几页之后跟发现宝藏一样如释重负的说:“找到了,第5个!”
那段时间,我对自己的名字非常抵触,想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复杂难记,而且全名中还有个国字,加在一起的寓意是“国家的好铁”,这在八十年代也许是一种流行,什么国强、国梁之类的,但在我看来充满了狭隘的民族主义,一个独立的个体为什么要成为那样一块铁呢?每想到此,都让我非常抵触。
后来,网络出现了,终于有了在网络上为自己起名的机会,于是为自己起了很多简单的网名,什么“乖孩子”,“流浪汉”,“格林威治的夏天”等等,现在看来都非常幼稚,但当年觉得很好玩。
近几年微信普及,大家聊天都是熟人,通讯录人数越来越多,很多人都用真名了,这也和网络账号、手机号的实名制有关,反正都已经实名了,大家也就别藏着掖着了。于是思来想去,还是叫“李锴锴”吧,复杂就复杂吧,愿意记的人会记住,记不住的人也没关系。从小到大,“kaikai”这个小名一直被叫着,再也无法割舍了,家人都这么叫,后来有些同事们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也这么叫,听到这样的称呼我会很踏实,很舒服。
有意思的是,现在不管是朋友还是同事,在微信里,邮件中,越来越多的都能写对我的名字了,每次看到他们写对,其实内心都还蛮不好意思的,能想象他们要么是在输入法里仔细寻找,要么是费神的复制粘贴,所以总觉得先欠了别人一人情。
我对自己的名字,从最初的抵触,难为情,到后来的接受和释然的经历,也是内心那个小我逐渐成长的过程。每个人都无法摆脱一些与生俱来的烙印,但好在依然可以通过成长收获自信和感恩。
李锴锴同学,你说是这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