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印象

2017-12-09  本文已影响0人  爱吃的团团

大学宿舍里,晚上无聊,常收听一档叫都市夜归人的节目,听着听着,便在主持人的喃喃呓语中沉沉睡去了;第二天早起心里干急:怎的昨晚又睡过去了啊,又没听完!所幸那个DJ也极懒,状态不好的时候,便播从前的节目录音。同一档节目,被她翻来覆去的重播几次,便也听熟了。

有一期,和秋天的歌有关。播到戴军的《上海往事》,每每听到他唱:“我在午夜的上海/漫无目的兜风不息/离你三千四百里/是两天三夜的距离/没有理由再想你/没有可能会哭泣/还是习惯地想去巴黎春天/给你买件深秋的毛衣……” 她便插口在节目里说,她倒是常一个人去上海玩,在火车站坐地铁1号线,从陕西南路站出口,漫无目的的逛,路过季风书店,到巴黎春天……

于是躺在床上听节目的我开始浮想联翩:巴黎春天的毛衣,是不是真的很暖和?

2004年秋天,开始找工作,于是一次次的去了上海。我至今仍记得,那时的火车票,真便宜!空调特快47元,软座75元。第一次从火车站下车,我便冲到地铁1号线,按当年节目里所说,到陕西南站下,逛到季风书店,逛到巴黎春天。巴黎春天里的毛衣是不是特别暖和不知道,但价格是一点不便宜!当时心里便感叹,那歌唱得可真是矫情呀!

陕西南站、巴黎春天、季风书店,说到底是别人印象中的上海。而我自己的呢?

记得那时,在上海举目无亲,先是找到一个学姐。2004年的时候,她在华师大的一个计算机中心当小职员,刚新婚不久,老公也是我的学长,在普陀的火车西站附近贷款四十万左右买了一套二手房。聊天时,她还哀怨地和我说:从前看到这些房子,都觉得不真实,觉得自己不会就真住这么破败的房子一辈子吧,想不到真的住进去了,还当了婚房!现在她应该沾沾自喜了,上海的房价都飞到天上去了。

从火车站坐车去学姐家,得走到太平洋百货前门的公交站台。可巧,那站台旁边,有家莉莲蛋挞店,连名字都起的那么甜蜜。于是,每次去上海,总会在坐车前,买一打莉莲蛋挞,然后在公交车里,看车窗外暮色一点点变沉,华灯初上,城市渐渐流光溢彩,竟也成了挥之不去的温暖回忆。

后来去上海找工作的事,被妈妈的老师知道了,老两口很热情的邀请我住他们家,加上不太好意思老麻烦学姐,毕竟人家新婚燕尔。

那对老夫妻说来也不是真正的上海人,从复旦大学毕业后,就留在上海的。特别令我开心的是,他们家住在番禺路附近,那可是离徐家汇近的很,方便我找工作,更方便我逛街!记得那时睡他们家第一天清晨起床,站到窗前,看窗外淡白的雾气,以及雾气笼罩下的远处喧闹巷口,很突然地就想起小时见过的一部电视剧名字《上海的早晨》。原来,这就是上海的早晨。

那些日子,虽然一直处于赶路找工作的状态,但也未曾忘记看遍风景。从浦西到浦东,再回浦西。最远的,跑到浦东张江去面试。有时是妈妈的老师陪我跑,一路上,他便会和好奇的我指指点点,走到淮海路,他便说,这条路,以前叫霞飞路呀,纪念一个法国将军,名字叫霞飞。虽然不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但每条路的前世今生,他倒也熟悉。

更多的时候,是我一个人走。那时真是奢侈啊,有大把大把的时间来挥霍。所以我不愿意坐公交,宁愿走路。许慧欣的《爱情抗体》里,有句歌词写得很好:“我学会去用走迷宫的心情/去挣脱那些回忆……”对,那时走在大街小巷,我拥有的,便是一种走迷宫般的心情,走着走着,便看到了电视剧上,或小说上提到的一些地名,或者店名,时时被惊喜到。有时是一家便利店明亮温暖的灯光,有时是一面时代久远的围墙,有时是一座大楼,有时甚至是巷口的一棵树……上海,对于那时的我来说,是一座巨大的迷宫,身处其中,心情万分雀跃。

那时,对地铁还不是很熟,南京还在热火朝天的挖地道。从地铁1号线到人民广场转2号线,要去浦东一个同学家。结果坐反掉了,坐到了中山公园。出了地铁站口,跑到地面上,一看周围风景,我大惊失色,慌张张兜了一圈,重新回到地下又买了张票,到了同学家,说起经历,她笑着说,那你倒好,直接地铁观光了,反正坐回来也不要钱。我讷讷地心里想:我哪晓得坐回来不要钱噢,我跟着人流出了站口,结果又回来进站,还是花钱了。= = 没好意思和她讲,怕她笑我老土!

有时在想,到底我是真心喜欢上海,还是留恋回忆里2004年底的那个上海,又或者,是留恋那时的自己以及被挥霍去的青春?

初中时,对一个中年妇女拒绝接受采访的理由至今印象深刻,她说:少年时代如丁香花开已过,难道要我循着花香一路找回吗?当时觉得这话说的多有气质,多有内涵。可是,等自己的青春过去泰半,再想她的那番话,体味到的是悲凉。

我深深记得那时深秋明亮到不真实的阳光,广场清冷的空气,喧闹的人群,罗森便利店热腾腾的关东煮,以及路上不停分发传单的年轻促销员机械的手势。我匆匆混杂在人群中,假装是这个城市中的一份子,心里以为,自己将来,也会融入其中。没有想到,那时的我于上海而言,不是归人,只是个过客。

那时真是喜欢上海,回南京时,都是恋恋不舍的,想尽可能带走有它的烙印的回忆。在八佰伴买了件毛衣,在伊势丹买了双橘色的靴子,后来穿了好久,都舍不得扔掉。尽管朋友说,那橘色的靴子真是丑。

最后次回南京,是深夜。八点多赶到火车站,折腾了半天,没有买到火车票。又匆匆一人跑到汽车站,买了张十点多的汽车票。坐到汽车上,黑乎乎的周围全是陌生人。三个多小时的长途到达南京中山门内,已经是凌晨1时多。那晚这个城市灯光明亮得简直不真实,似乎是迎接我的回来,但街道空无一人。我和同车的陌生旅伴合打一辆出租车,他送我到学校,也没要我分摊打的费,大概看我是学生比较可怜。

有时我在想,不知道是不是那晚的灯光,以那样明亮到不真实的方式,替我和上海说了再见,还是和青春告别。从那以后,工作签了下来,就再也没有了那样期待好奇的心情,去过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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