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嵬孤立
茫茫的苍宇中,总有这样一群人,他们习惯端坐在龙椅上,习惯于大手一挥,而后决定一些人,一国之命运。也许指点江山对他们来说已经没有多大的成就感了,这本就属于他们的江山,又有什么好指点的呢?那不如指点一下世间吧。这样一指点,恐怕整个国家都会跟着颤抖吧,他们毕竟是君王,毕竟是这片大地的主宰。
自然也有一群人,他们或许是赢得了指点世间的资格的,但是恐怕这资格还没来得及享用便烟消云散了,甚至都没来的及昭告天下,善良的百姓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一切又烟消云散了,如同吹荡在山谷的微风,隐隐约约。然而这已经不重要了,对于他们来说,生命的意义已经实现了,就在坐上龙椅的那一瞬间,当然也就用不着去昭告天下了。
奋斗的人们假如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结局的话,也许他们也就不会为了权势而上演那一幕幕令人啼笑皆非的闹剧了。
然而这历史的闹剧自然是不会少了,似乎这样才是历史该有的姿态吧,毕竟诗人需要去评论一番,历史学家需要去考究一番,街头巷尾的歌舞需要去演绎一番。说来倒也是很奇怪了,这些闹剧总是会以不同的面貌呈现在人们眼前,就连那些微弱的小嗜好,这一点在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的贵妃身上就体现得很好了。世人好荔枝,这本是无可非议的,可若这点爱好被第一夫人的玉环占了去,被一个君王顺了去,那恐怕无论如何也有得说了。而这场轰轰烈烈的闹剧终于在嗒嗒的马蹄声中上演而来了。
忽然想起了一个画面来:斑驳的驿站横在夕阳的余晖下,古铜的墙体散发着幽幽的光,驿官站在大门口,眺望远方的驿道,焦急的等待着什么,而旁边换班的驿卒也早做好了准备,跃跃欲试的等着。终于,马匹早已疲惫不堪的驿马疾风而来了,驿卒如释重负的交过包裹,他应该是如释重负的,毕竟这包裹是帝王家的包裹,稍有不慎便是掉脑袋的。
沉重的包裹终于又一次上路了,伴随着一阵烟尘,疾驰而过。田边耕耘的人们,抬头望一眼,心里又在想些什么呢?看这焦急的快马,恐怕又是边关的战报了,那又免不得要增收税赋了,那日子恐怕又免不得困苦不堪了。不过这农夫的眼神驿卒是看不到了,他们顾不得去看,即使马蹄下正踏着葱郁的庄稼。可是,朴实的人民怎会想到,这急促而过的快马仅是帝王家的一点小零食呢?也许,当朴实的人们问向当权者时,他们也许还会嘲笑一番,还会说几句高姿态的话吧。这历史的闹剧,平常人是欣赏不来了,尤其是那些深深望了一眼驿卒的农夫。
帝王家们却是很为此开心的,那句“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便是最好的解释罢。然而,他们自己也不会知道,偌大的帝国正是在这哒哒的马蹄声中走向了没落。最终辉煌的唐帝国也只成了历史的尘埃。倒也奇怪了,偏偏贵妃为世人所牢记,无论是其美貌,还是其嗜好。因为固执的诗人们总喜欢把她与唐帝国的兴衰联系在一起来谈,总喜欢用觉得清醒的目光去这场史剧。不过,我觉得倘若把堂堂一个王朝的兴衰归结于一女子身上,那是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的。但是若要这场史剧流传开来,便少不得文人史家的笔墨去渲染,而比起事实来,人们更喜欢带点风雅红颜之事,无疑贵妃便是最好的素材了,也于是贵妃纵使玉殒马嵬也不会想到她在世人眼里的“高度”的。
熟知这段历史的人都知晓,最后贵妃也为她的嗜好付出了代价的,不过这代价似乎很是沉重了。按理来说,于封建皇权至上的时代,作为帝王的妃子,纵是死也比常人殊荣得多的,何况是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的贵妃呢?然而,这恐怕又不得与以往相比了,恐怕又是一场戏剧再酝酿了。贵妃自己不会想到,就在鸾凤帐里,就在锦华车马里,就在仓皇出走长安的逃跑路线中,有一个叫马嵬坡的地方早已为她量身定做了一场归宿,那便是贵妃须亡以保帝王平安。纵是这位帝王如此宠爱贵妃,但当生命受到威胁是,也不得不挥刀相向了,可怜玉环还固执的做着长久贵妃梦。
当烟消云散之时,马嵬的将士走了,帝王也黯然南下,一路到了天府之国去了。而马嵬坡下仅留下一座香冢,也许没有。不过这历来弥漫着传奇色彩的是非之地,怎能不热闹?于是又来了一群人,文人们来了,史学家来了,政治家也来了。他们或指点大唐江山的兴衰,或抨评时政的不满,或高歌贵妃的事迹。不过,对文人来说,更多的恐怕是追寻贵妃的风韵吧。所以有“史家”别出心裁的提出,贵妃未亡,究竟归往何处,那版本可就多了的,有人说流亡于佛堂,有人说到了东瀛。然而,真正研究史学的人都知晓,在那个特殊的年代,一场蓄谋已久精心策划的兵变,帝王尚且不自保,何谈区区一女子?
马嵬之驿终是在浩浩汤汤的历史落幕了,而今这里又是一番别样的景致了,世人也不吝啬的为贵妃重塑了寝陵了。不过,这史上的闹剧就留着吧,我怎么就觉得那不起眼的草冢比这豪华的寝陵更适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