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平凡（22-借钱）
二十二：借钱
那一天晚上，阿雨一直无法入睡，因为要去外地培训，需要一笔钱，而这笔钱，彻底把阿雨给难住了，阿雨不知道这笔钱怎么跟母亲开口，也不知道以什么理由来跟母亲说，好让母亲能给自己这笔钱。也许这笔钱对于城市中长大的孩子来说是轻而易举，但对于阿雨这样的家庭来说，那是卖了多少袋稻谷的钱，是卖了几头辛苦养大的猪才能换来的。想着想着，阿雨就这样迷迷糊糊睡着了。
天气渐渐转寒，在这样一个秋季尾声的季节，每一阵寒风都会让人不经意的打个寒战，忽然之间感觉这种冷冷到了骨子里，冷到了心里。
秋天就像一个人的年纪，步入了黄昏，步入了中晚年，枯黄的树叶随风飘落，干枯的树枝在冷风中摇摆。人也一样，头发慢慢掉落，曾经漆黑的头发慢慢变的花白，在寒风中随风摇摆，颤巍巍的身躯如同干枯的树枝，经不起大幅度摇晃，经不起大风大雨折腾，原来世间的生命皆是如此，从出生到长大，开枝结果，最终也会进入秋天，步入冬天，结束了这短暂的一生。
阿雨明白，在这样的冷秋里，家里还没有多少收入，那些能卖钱的还未成熟，那些能换来学费的还没结果。也许睡在猪圈的那些肥猪，正在做着自己的美梦，也未曾想过自己需要被卖掉屠宰场，换来些许金钱，只为了能让自己的主人报个培训，殊不知，在猪的眼中，自己的主人养它，最终却要这样对待它。所以在阿雨眼中，很反对养猪后又要卖掉，这个单纯的动物对人类的信任，直到被拖到货车上那一刻，那些对人类的信任和依赖土崩瓦解，直到死的那一刻，也不明白主人为什么要卖掉它。
世间很多事情是残忍的，人类也一样，每个人都是自私的个体，每一个人的衣食住行，都建立在那些最无辜的生命牺牲之上，但这个就是自然界的规律，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站在生物链最顶端的人类，野心和欲望也在不断扩大，对自然界的摧毁和剥夺，直到地质灾害发生的那天，也不曾觉醒。
班主任让大家回去跟父母商量下这个事情，然后把要交的钱准备好周末晚上回学校交到班委手里。第二天，阿雨和同学们坐车回去了。
在车上，阿雨一直想着钱的事情，这些钱怎么来，但一想到需要拿猪的生命换来，阿雨怎么也不愿意这样，心里很是不忍，但除了这个，还有其他办法吗，家里的庄稼还没到晚季，无法收割，还没办法去卖一些分钱。阿雨不知道怎么办，心里隐约觉得这次培训应该是去不成了。
小巴士在回家的土路上一路颠簸，坐在车里的阿雨未曾感觉到任何颠簸，一直看着窗外发呆，只是希望这件事情能顺利解决就好。
经过几小时的转折，阿雨终于到家了。回到家里就看到母亲在厨房里做饭，那个瘦小的身躯，在这些年为了这个家庭承受了太多负担，原本还年轻的母亲，在这个时候看起来，却老了很多。脸上有了一些纹理，粗糙的双手在风雨里完成了多少重任，显得苍老而又粗糙，那个笔挺的身躯，在这个时候看起来却有些佝偻弯曲，阿雨的双眼瞬间有些模糊。
“细娘，我回来了。”阿雨对着厨房里正在烧火做饭的母亲说了一声。母亲听到后马上抬起头朝后看了下，憔悴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这种笑容发自内心，发自母亲对儿子的爱，这种笑容很淳朴，胜过了一切的微笑。
“雨伢，回啦，吃饭了没？肚子饿了吧。”母亲一脸的开心，赶紧把材火整理好，就出来看着阿雨，双眼里满是开心和激动。
“还不饿，我先把书包放回房里，帮你烧火。”阿雨说着就走到左边的两层楼房大门那里，这个两层楼房是红砖房，是阿雨的父亲和母亲在阿雨小学的时候找人一起盖的，花了父母大部分血汗钱。不过好歹也算有个家了，算是农村里最早的那种别墅吧，只是是红砖毛坯形式。
“嗯，那我先去做菜。”母亲应了声就走到右手边的厨房那里，厨房是单独的一栋红砖房子，房子顶部是平台，用来晾晒衣服或稻谷。这个红砖平台房子有一半是做厨房用，另一半隔开了，用来装稻草和木材，用来烧火做饭，有时候也会把水牛牵回来放到那个稻草房子里睡觉，那些稻草就有一小部分用来给水牛过冬吃的，农村里的水牛很喜欢在冬天吃稻草，在材房里很舒服温暖，慢慢的咀嚼着稻草，就能这样熬过一个冬天。所以村子里，大家都会给自己家里囤很多稻草和木材，用来过冬用的。
放好书包的阿雨很快走到厨房里，开始帮母亲烧火，从小做习惯了烧火做饭的阿雨，也做的很顺手，烧火掏火，塞进去稻草和木材，都很熟练，一点也不生疏。然后母亲就在桌子那里洗好菜后，开始切菜。
每次只要阿雨和阿伟，妹妹阿裔回家后，母亲都会提前准备一点肉，为了给子女补补身子，也是母亲对儿女的心疼，担心在学校吃的不好，希望回家的第一时间能给儿女最好吃的，但长年累月在家的母亲，从来不舍得给自己买肉吃。
不一会功夫，母亲和阿雨一起配合下，很快就做好饭菜了，这个时候，妹妹阿裔也从学校回来了，阿雨的妹妹叫阿裔，从小很调皮捣蛋，也很多话语，在村子里俨然是一个霸道的女汉子，很多女孩子，甚至男孩子都怕她，但她对家人却很好，对哥哥也很亲切。性格也很耿直。阿裔这个时候也开始上初中了。
饭桌上的菜不多，只有两三碗，但这些足够他们三个人吃了。父亲常年在外打工，很少回来，只有家里出了一些事情，或者寒暑假了，父亲才会从外地赶回来。年复一年，在外面操劳的父亲也过的很不容易，做的很多都是苦力活，年轻有力气能做很多，但年纪大了就做的很吃力，阿雨经常在家里也帮父亲做一些木工的事情，也从父亲那里学会了一些。哥哥阿伟在大学里也很少回来，自从上次那件事情后，更加回来的少了，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回来团聚。
“快吃饭，多吃点肉，在学校肯定伙食不好。”母亲说着，就把有肉的那碗菜放到阿雨和阿裔的面前，而在母亲的那边只是一些很清淡的素菜。
“我知道吃，细娘你也多吃，学校里有很多肉吃的。”阿雨跟母亲说着，把菜重新放回桌子中间。
“细哥，多吃点，学校里也没什么好吃的吧，我每天回家还能吃不少东西。”阿裔跟阿雨说着，她在家里称呼阿雨为细哥，称呼阿伟为大哥，这些称呼都是从小叫习惯的。
“妹，你也多吃点，你看你瘦瘦的，吃胖些。”阿雨很疼爱妹妹，所以让妹妹多吃些，每次回家都会从节省的生活费里拿很多给妹妹用。
“好的，细哥，我多吃点长胖点，就有力气帮细娘做很多事。”阿裔说完就大口吃饭吃菜。在那个时候，阿裔很会吃饭，每餐能吃不少。
母亲看到阿雨在那里有些心不在焉，似乎有心事，做母亲的最了解孩子的想法，一举一动就知道有什么事情。
“雨伢，有什么事吗，看你好像有什么事要说。”母亲看着阿雨，问道。
阿雨是很想说，但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因为每次都是要跟母亲要钱，这些钱母亲肯定是没有的，到底说不说，如果说了，母亲怎么弄到这些钱，是不是要卖掉那头在猪圈里正在贪吃的小猪。
“呃，没事，细娘，没什么。。”阿雨吞吞吐吐的说着，然后大口扒了一口饭吃。
“有什么事情就说，一看就知道是不是学校又要交什么钱吗？”母亲很熟悉孩子的想法，也知道每次这个时候，都是需要钱的事情，她再熟悉不过了。
“是啊，细娘，又要交钱，还挺多的。。哎，不知道怎么说。”阿雨终于说了出口，但不知道怎么说出钱的数目。
“细哥，你又要交什么钱啊，多不多。”单纯的阿裔嘴里吃着饭，然后问着阿雨，显然不知道事情的原委。
“多少钱，雨伢。”母亲再次追问道。
“大概2000多，要到武汉去培训画画两个多月，年底去两个月，过年回来，然后年后再去半个月。”阿雨终于说出了事情的原委，这笔钱不小，在家种田的母亲哪有这些钱。
“呀，又要这么多钱啊，这才交学费多久，读画画班真是花钱，哎。。”母亲叹了口气，似乎对阿雨读的美术班很是不满意，经常要花钱买材料工具，又要花钱去培训。很不理解。
“是啊，细娘，这些钱是报名培训费和生活食宿费。估计下周再晚点就要出发去武汉。还要带被子去。”阿雨知道母亲肯定会说不该读这个班的事情，母亲虽然没读多少书，也喜欢抱怨，但对于子女的一些要求，都会默默的去努力完成。这就是阿雨母亲和父亲的伟大之处。
“先吃饭，我知道了，家里现在也没什么钱，还不够。晚季的谷还没收歌，小猪还在长身体，卖不了这么多钱。”母亲似乎在想着其他办法，阿雨知道母亲会有其他办法。因为每次家里比较难的时候，母亲都会去找外婆，这个时候，只有外婆他们能帮助母亲。
“细娘，你是不是要去外婆那里，从她那借钱？你要去的话我跟你一起去。”阿雨知道母亲的心思，决意要跟母亲一起去外婆那里。
“这个不用，你不用去，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在家跟阿裔把饭碗洗了，把猪喂饱，我下午去外婆那里，晚上你们先把饭做了，我可能回来晚点。”母亲说完，饭也吃的差不多了，就开始收拾下，准备去外婆那里。
“好的，细娘，你慢点，注意安全，天黑前回来。”阿雨和妹妹叮嘱母亲早点回家。因为母亲每次去外婆那里都会待很久，也许是跟外婆想多亲近，毕竟也是自己的母亲，有时候也会在外婆那里吃饭。这个时候的外婆大部分时间还在童司牌那里，有时候也会回到他们的村子里。母亲不会骑车，一般都是走过去，在她那健硕的步伐下，走了太多的路程，在交通工具不发达的时代，母亲经常这样走十来公里，每次都会走一上午或一天，这种坚持和毅力，是需要多么坚强的人才能做到。
母亲收拾完，就出门了，离开村子往大坝那边走去，阿雨在家门口出来，在村子路那里，看着母亲的背影慢慢的走向大坝上面，那个瘦小的背影在前方越来越渺小，慢慢的一摇一晃，变的有些模糊，这个时候，阿雨的心里有一些微微的颤动，双眼慢慢有些湿润，母亲的背影在远去的那个地方，永远深深的留在了阿雨的心里。这是最伟大的背影。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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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雨隆文狼，喜爱诗画书法写作，热爱创作，一位在农村长大，却在大城市漂流的而立之年，初入简书，只为抒写个人情感，如您浏览此文章，请多多海涵指教，如你喜爱请点赞支持，谢谢每一位读者。
